漂亮脑袋
漂亮脑袋
扶着Lily腰臀间的嫩肉，我的身体痉挛。她随着我的动作收缩着身体，凌乱地贴着床颤抖。我们完成了一场大汗淋漓的性爱，彼此脑袋放空。我俯身倚她想讨个亲吻，然而她却是精疲力竭地摊在床沿寻找支点。腿被挤在我和床之间的Lily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放过她，以胜利者一样的姿态走去卫生间清理了一下，回来时抽了几张纸巾给她。
“你帮我擦嘛。”她疲惫地说。
“哎呦喂，有这样的女孩子吗，第一次上床就让别人给她擦下面，钢筋做的脸皮挺结实。“ 嘻嘻地笑着，我清理起她的身体。
其实我们是三年的情侣，其实我们已经啪了不下千次，其实我们都把上百亿个小baby葬送在塑胶套里，然而，不甘寂寞的我们还是想方设法地增加新鲜感，比如……角色扮演的游戏。昨天她是我重病三月熟识的年轻护士，今天她是我一见就啪的风骚白富美。我热衷于她沉迷角色时套上丝袜的样子，她也享受我色情狂一般从头到脚的专注。
我承认我们很变态。
Lily终于调整好她的呼吸平静下来，她用我的t恤擦着自己额头上的汗滴，裹着被子突然躲到床的另一边装睡。我一把扯过被子很幼稚地卷在自己身上。
“我冷，被子！”她很生气。
我任她叫唤了几声，不怀好意地说，“你睡过来点，我就给你被子。”
“想要我贴着你睡就直说嘛，干嘛那么多坏招。”她笑着贴到我，她身上总是有一股令人迷离的香气。
“喂，”她翻起身，很淘气地看着我，她的睫毛很长，“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你喜欢上我了。”
其实我们都是爱情的农耕民，我们很温驯，不能受到伤害。我们对相爱的对方真心，那种程度就像一株盆栽的枝叶和根茎。我们都会想要像游牧民一样生活，有奔腾的野马和无尽的草原，一望无际的晴空和未知的明天，但是生活方式大概是写进了基因。可能是懦弱的我们庆幸抱着对方，彼此善意地营造华丽的故事。
“怎么可能。”我很决绝地否认，这种告白进度和我们平时的游戏不符。
”怎么不可能，你有喜欢别人么，还是说你有女朋友。“
”我，我是没有女朋友。“
”那你怎么可能不喜欢我。“
”但是，但是我有不只一个女生朋友。“
她嘟起嘴，背过身不想理我。
我侧卧在床，看着她漂亮的脑壳。
这是种奇怪的感觉，看着一颗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脑袋，一开始你觉得那是你天天看到的东西，像是自己掌心的纹路一样，接着你发现，哪怕是自己的掌纹自己也并不是真正熟悉，最后，你就开始好奇，那颗熟悉的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恋爱的初期，我们都无比在意对方能完全掌握自己的心理状态，哪怕是细枝末节的情绪和心思也会透露端倪。可是到某个阶段，你开始觉得现状安逸，舒服得像是煮熟青蛙的温水。
“要不要玩个游戏。”我提议。
漂亮的脑袋转了过来，她的眉毛很淡很可爱，兔子一样的眼神激动发亮。
“玩什么游戏？”
“真心话大冒险，不愿意回答的人要被捏一下屁股。”
“玩就玩！我最不怕被捏的地方就是屁股。”
“那我让你先问。”
“那么，我问一个口味没有那么重的问题好了。呃……3p的时候喜欢女生舔你下面呢，还是说直接干女生？“
”开玩笑，3p难道不是我干一个女生的时候另一个舔我吗？低级问题，浪费机会。轮到我了，这样，我们走一下温情路线，说说你人生里最难过的一次经历？”
“最难过么，让我想想哈。”
其实光是最难过的经历这个问题我大约有问过十六次，我得到过十五种不一样的回答。她会提起她去世的奶奶，提到她失手捅死的一只小燕子，还有那罐被同学偷走的可乐糖果。唯一一个重复说过的事情，就是她一起长大的堂弟在一场大火里失去了直立行走的能力。
这一次，她的故事是这样的，“那是我很小的时候，大概七岁。我有一个特别漂亮的阿姨，她家有一条特别可爱的白色哈巴狗。他们给狗狗起名叫宝宝，每次听到自己的名字，宝宝的耳朵都会很机灵地抖一下，特别可爱。有一天阿姨怀孕了，怀孕了不是不能在家里养狗嘛，宝宝就被送到我家里来了。我那时候开心死掉了都要，虽然妈妈不让我们把宝宝养在家里，说要我们养到别的地方去。“
”真是一只到处被人嫌弃的狗。“
”跟你一样，讨厌。不要打断我。然后我跟爸爸就把它养在厂里面。我跟你说我们家宝宝可乖了，对我特别好，会保护我，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在宝宝面前欺负我，因为它真的会扑上去咬他们。我超级喜欢它。我会拿奶瓶给它喂牛奶，然后去小卖部买五毛钱的火腿肠和它一人一半，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我还会拉着它的两条手和它跳舞。宝宝是最会跳舞的一条狗狗，它能听得懂我哼的音乐，跟着节奏和我踩步子。“
停顿了一下，她在回想，”然后就是有一天，爸爸要送我回学校去了。我特别舍不得离开宝宝，其实我小时候没有很多玩伴的，我就想天天去找宝宝玩，可是要去上学了，又不能带它一起去。我知道宝宝也舍不得我。它从六楼一直跟着我下到一楼想要送送我。它就一直摇着尾巴看着我上车，我还记得爸爸跟它说，宝宝你快回去吧，等囡囡放学回来你们就能一起玩了。宝宝就是不肯走，冲着我叫，我知道它是想我抱抱它。可能它那天也知道会发生什么，早饭都没好好吃。“
”后来呢？“
”后来大概就是它太舍不得我了，就跟着我的车跑出去了。等我放学回来，我就特激动到处找宝宝，我以为它在车间玩呢，它有时候会去车间玩的，从一个机床钻到另一部机器下面。但是工厂里的老工人就跟我说，说宝宝不见了。我一开始不相信，但是后来爸爸也跟我说，说宝宝它跟着我的车跑了出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她的语速慢了下来，想把心情描述得更清楚，“所以，我后来总是很喜欢很喜欢朋友们家里面的狗狗，就总是时不时地去看它们照顾它们心里惦记着它们。我记得大学时候有一个朋友家养了一只马耳他，雪白雪白的和宝宝一个样子。我就总是去讨来陪我睡觉，就算它一直在我房间尿尿我都还是特别喜欢它。但是，我就是再也不敢自己去养一只狗狗了，我就是怕那种事情再发生……然后我就会特别的难过，我害怕我那种感觉。”
她有些哽咽，我搂住她的脑袋。
”其实，你知道么？Hey，Lily，你知道么？“
”什么？“
”宝宝它一定是找到了一个特别珍惜它的主人家，然后生活得特别幸福，还有了一堆可爱的小宝宝，活蹦乱跳的就跟它一样。”
“真的么？”
“肯定的！”
“那好吧，只要宝宝好就好。”
她陷入沉默。
“喂，轮到你了。”我说。
“哦，嗯，好呀，那你说说，说说你这一生最最辛福的一个时刻吧。”
提到幸福，一开始跑到眼前的画面都和她有关。她第一次和我在断桥亲吻的时候，我们在一片雪白的沙滩上漫步的时候，还有我抱着她从澳门塔上往下跳的时候。但是那些是真实的我，角色里的我没有这么多幸福的回忆，所以我只好往更深的回忆里面摸索。
“幸福……幸福……啊，想到。就是，哦，这也是小时候的事。那时候我还住在一个小镇上，小镇虽然小但是很热闹。小镇上有座山，山很矮，可是大家都特喜欢它。有一年冬天，下了一场好大的雪，山上就披了很厚一层漂亮的雪。松树和柏树都被压弯了，路上都是人们踩过的深深浅浅的脚印，然后你就会透过自己哈出来的白气看那片白色的雪景。“
”哇，感觉好美。“
”那雪有半个我那么高呢，再也没见过那么厚的积雪了。我就记得我爸爸带我去爬山，我爸爸从来没有单独带我去过任何地方，那是我记忆里唯一的一次，只有我和他，两个人和许许多多其他人一起去爬山。我看到雪很兴奋，就想堆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像故事里那种有胡萝卜鼻子戴着帽子的雪人。顺着山路我从下往上开始推一个雪球，我小时候不懂从下往上推会比较累，脑筋死，推不动还是撑在那儿想做一个很大的雪球。因为这样，我爬山的进度就很慢。但是爸爸就一直在我身边等我，虽然他没有说话鼓励我，可我知道他想看我成功。我失败了很多次，最后终于成功了，是和爸爸一起完成的，他帮我把两个雪球堆在了一块，因为我那时候不够高。“
”好棒哦，你小时候。“
”然后我说我想给它戴个帽子。“
”给谁？“
”给雪人啊。我说雪人没有帽子会冷的。爸爸就把自己的手套摘了下来，戴在雪人的树枝手上面。然后爸爸跟我说，明年冬天的时候会再带我去一次山顶，去看我们堆的雪人，它会一直在那儿等我们。那大概是我最最幸福的时刻了。”
“那你们后来有回去吗？”
“没有，没回去也好，如果看到它不在那儿大概会难过一阵子。”
她用手指抚摸我的眼睛，“我也好想要一个雪人，下次下雪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好吗？”
“嗯，好呀，这次要给它装个可爱的鼻子。那轮到我了。这是我今天的最后一个问题哦，就是说，如果，只是如果而已。明天太阳就要撞上地球，然后世界就没有了，那么你想要在最后一天去做什么？”
“那么，我会买一张离开地球的飞船票，然后带着我爱的人一起离开地球。”
“没有那种飞船呢？”
“那我自己造一架。”
“那要是时间来不及你造一艘那种飞船了呢？”
“那……我会拉着我心爱的人的手，”她抓起我的手，坦荡地说，“我会带着他去海边，带他闻闻海风，躺在他的怀里面，我要跟他说我非常地爱他，跟他在一起之后，哪怕太阳撞上地球我也不后悔。然后我会跟他一起看最后一次的日出，用他的手掌挡一下太阳光，如果太亮的话……日出肯定会特别特别漂亮，那么近，肯定特别有细节吧，哈哈。”
我忍不住搂紧她，摸着她的头发闻她的发香。
其实同样的问题她也问过我。
她问我明天太阳就要撞上地球了，我会怎么做。我跟她说，我会拉着她的手，在海边闻着海风，看一场最华丽的日出。
她笑嘻嘻的，带着泪光说，”那我也有最后一个问题，问完睡觉了。“
“什么？”
”你喜欢上我了么？“
问我问题的，那是一颗漂亮的脑袋，额头不高，但是饱满，毛发浓密，生命旺盛。我会永远好奇漂亮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我也会永远关心，试探，彷徨和相信。
爱情在时间的发酵下把我们融合成了同一个灵魂，一半留给了我，另一半留在那颗漂亮的脑袋里。我们时不时自己跟自己拔河，然后因为看到彼此的完美贴合才心满意足。
“不喜欢。”我说，“我爱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