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娜和奥林普
我走出贝尔法斯特机场,问了路,才发现贝尔法斯特不是只有一个机场,只怪自己买错机票了。
雨是很小的,但风一吹就特别冷,感觉气温不是零下2度,而是零下20度。拖着行李箱,牵着老婆,走回了机场室内大厅。
好不容易找到有座位的角落,上面写着“老幼优先”,只好硬生生地站着,尽管大半天都没人过来使用那两个位置。
这时,一位女士向我走来。她用英语问我如何去贝尔法斯特市区。
我说我也遇到同样问题,她也认为打的可能太贵,估计得100英镑左右,几个人坐一辆的士也都不划算。
我就让她跟我老婆聊聊天,自己单独到机场外头巴士站问问,一会儿再回来。
不到10分钟,我就回来跟她们说可以坐机场间的巴士到市区,半个多小时,每15分钟一班。她说太好了,她叫齐娜。
随我们一起走出机场大门的还有一位男士,那是齐娜的男朋友,叫奥林普,很壮很腼腆。他们恋爱了5年,都来自巴拿马。
我和老婆上了车,找了位置坐下。发现齐娜和奥林普还在公交站站着,两人似乎在商量着什么。接着,齐娜先走到车门口,问司机多少钱,司机说每人8英镑,齐娜又下了车。
车还有好几钟才会出发,我就下车问他们怎么回事。齐娜说他们前两天在法国街头被抢走了所有现金。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16英镑给司机,请两人先一起上车。
在车上,他们凑了身上所有的硬币打算还我一部分钱。我说没关系,互加了Facebook,建议他们先保留一堆硬币,说不定还派得上用场。奥林普要了我的银行卡,说会汇还我钱。我把自己的农业银行信用卡给了他,他拍了照。
齐娜和奥林普"法国巴黎竟然这么乱,不可思议。你很壮,不是好的欺负对象,如果我是罪犯的话。”转换了话题,也想安慰他们一下。
奥林普笑着说:“我真的很想反抗,我们当时是被包围起来的,他们人数有点多。”
齐娜说:“我们没办法打回去的,他们把奥林普的墨镜也要走了。”
听她们讲自己那么惨的遭遇,突然感觉反而是他们在安慰我了,我订错机票简直没什么大不了的。
齐娜继续接着说:“我们原本打算多走几个地方,但这次反而让家里人担心,不想让他们再汇钱了。我们打算过两天到鹿特丹转机,飞回巴拿马城。”
"哦,实在抱歉听到你们那么惨。"
“还好哦,我的帽子还在,鞋子还在,还不是从头到脚都被洗劫了。”
"你们谈恋爱多久了?"
“5年。你们呢,你们结婚多久?”
"我们结婚10年了。"我老婆说。我拍了她一下,把结婚时间纠正为11年多,快12年。
“你们谈多久恋爱才结婚?”
“5个月,中国人大多是这样,太久了不好。结婚挺累,你看,我头发这几年白了不少。”
老婆有点生气。
奥林普说:“还好,我都没足够多的头发,至少你不用像我戴个帽子。”
我说:“你们赶紧结婚,估计会长出很多头发来。”
齐娜说自己29岁,比男朋友大3岁。我说我老婆也比我大3岁,在中国都是大姐照顾小弟,建议奥林普去中国。我说中国的墨镜或眼镜也便宜,20英镑就可以买到眼镜了,不像英国都是好几百英镑,好多城镇还一家眼镜店都没有。
"中国和巴拿马2017年建交了,你们那边很多中国人吗?"
“很多啊,20几万,齐娜的爷爷就是中国人。”
"齐娜,你会讲中文?"
“不会,只有爷爷会,我爸也不会。”
"你爷爷来自中国哪里?"
"管东。"
“关东?北方的中国。”
“管东,是管东,好像靠近香港。”
“哦,那是广东。”
“对,应该是!”
我们一路聊了很多,他们也邀请我们去巴拿马玩。
下车后,我和奥林普握手道别,女人们则互相拥抱了一番。
我和老婆在车站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我开始在手机上订酒店。周六晚上的酒店都不好订,也都比平常贵两三倍。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划算的酒店,真有点想在机场过夜,我要是单身的话。我头往后靠,闭上眼睛,做了做深呼吸。这时有个爱尔兰老头拿着半盒披萨坐在我旁边,问我们要不要帮忙吃点。我们谢绝了,他有点小失望。他可能觉得我看起来挺饿或挺惨,或者他可能不想浪费剩下的几片披萨。我有点后悔,自己确实饿了,干嘛不皆大欢喜地吃点披萨。
到了9点多,我订到酒店,一到酒店就收到了齐娜发来的信息:我们已经到达酒店,你们是我们的天使。
最后,她又发了一个截图给我,那是奥林普汇20英镑到我农行账户的回执单。
齐娜和奥林普我让老婆回复齐娜,我到第二天只回复齐娜:God bless.
齐娜和奥林普第三天,我从贝尔法斯特飞到曼彻斯特,在火车站休息室里呆了三个小时,就写了上面的话。估计齐娜和奥林普回到巴拿马了,我的19点19分开往伯恩利小镇的火车也快到了,广播里传来了一如既往的提醒:“保管好你的行李,希望好运气一直陪伴你。”
如果把“行李”改成“小命”的话,听起来就觉得自己是在《饥饿游戏》里了,又得出发了。
齐娜和奥林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