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浪漫的错过(一)
我想每个女孩儿在青春岁月里都有过那么几段青涩美好又擦肩而过的遇见。
不是彼此不够好,而是错误的时间或错误的人。
我不是个感情迟钝的人,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却拒绝一切主动付出的感情。
高中之后我收到的第一封信是初中一个男同学写的,实话讲,很多年后我都很意外,搜索了记忆中所有的碎片,也没有想起来和他之间有什么重要的交集。
后来在销毁初中日记时,才翻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原来他在我的后面坐过一周的时间,只是这一周都发生了什么,我却完全没有记忆。
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每次英语老师罚写英语单词时都有他,作为英语课代表的我也追着他催过几次罚写的英语单词。
我考入了市高中,他依然在老家的高中,我们之间的差距,其实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注定。
但对当时收到信件的我来说,欣喜是肯定的,谁不想成为被别人默默关注的对象呢,哪怕对方并不是你中意的类型。
我们就这样通了几封不咸不淡的信件,讲的都是一些彼此学习过程中遇到的值得写进去的事情,信件里并没有感情,只有他佯装的失望,曾经的我对他关注过少的失望。
少年人的感情,珍贵而又廉价。
珍贵是因为,在情窦初开的年龄里,所有的关注与喜欢都是值得被期许的,在没有任何物欲掺杂的感情里,在并不急于找到另一半的年龄里,喜欢真的只是唯一一的理由。
而廉价是因为,对于一个已经经历过人情冷暖的女孩儿来说,在温室里长大的男孩儿,能成全的也就只有那份期许,却不能成为她生命里更重要的存在。
我们共同的同学对此都是有自己不同的理解的。
我这边的同学觉得这样一份朦胧的感情很美好,我可以试着将他当作笔友,一直相处下去,也许未来会开出一朵美丽的花儿,她自己就有一份从初中开始就坚持着的感情。
而他那边的同学则觉得他对我用情至深,可能没有敢于表达出来,但他们是可以作证的,希望我能给他一次机会,否则彼此都会留有遗憾。
我对此没有作出什么表示,大抵顺其自然才是对这类事情最好的处理方式,谁知道两个人能走到哪一步呢。
在这期间,家里突生变故,正常来说,远方的人应该可以成为一种慰藉,可是,慢慢地,我们却逐渐减少了联系,信件也变得越发寡淡,别人退一步,我可能就会一下子回到原点。
姑且不去管他那边发生了什么,单纯从我这边来讲,这种寡淡足以让我对未来可能会有的关系望而却步。
故事在这里应该就戛然而止了。
可是,这个故事是有以后的。
高中阶段两个人慢慢断了信件联系,他也彻底退出了我的生活,一直到最后,我都没有明白他那边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寻求朋友去解惑。
上大学后,他的一个朋友和我考入了同一所学校,于是,他又通过这种方式得到了我的联系方式,偶尔和我联系一下,聊的都是无关痛痒的事情。
究其原因是我的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的存在。
他通过朋友向我委婉地表达过,希望我能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这几年一直没有放下过对我的执念,我当时回了他一句“他怀念了我五年,可他陪了我五年”,于是,就不再有下文了。
当时,我是写过这样一段日志的。
“ 不知道怎么去跟你说才能让你遗忘那些早已远去的过往,还好,那时的我们都足够理智也足够怯懦,那样一份年少的朦胧酸涩都还只是纯真的美好。原以为就这样做着朋友也好,可是也许你自己也能发现,这样不好,对你不好,那样的等待是不公平的吧,无论你心里是怎样想的,我都没法安心。不是瞬间领悟,却是在瞬间明白那样的无奈。我开过口,可是你不明白,也许是装着不明白,我不知道,我很少有对身边的人有过份决绝的时候,那样对你已是狠到极限,也许我能等到那么一天,你真正的明白这是为你好,我的朋友”。
大三的时候,我和男朋友分手了。
他觉得这是个机会,是和我重新开始的机会,于是在没有经我同意的情况下来到了我的学校。
时隔几年再见,他好像一点都没变,除了多了一丝成熟的气息,可是,无论看多少眼,不对就是不对,无论他做多少努力,我都感觉我和他之间少了些什么。
他就像一个乖宝宝一样长大,所有的人生路都有父母替他选择,而我不是,我的生活比他复杂,我经历世情比他残酷,我嫉妒他的那份天真,可是我不愿意走进这份天真。
他用三天的时间验证了我和他的不可能,但执念毕竟是执念,直到我结婚,他都拒绝和我聊我的另一半,他就像自欺欺人似地蒙着自己的眼睛。
很多年后我和爸爸聊起了这段往事,爸爸的回答实在是让我吃了一惊,他居然说自己知道这个人的存在。
原来,男生的妈妈在那一年找了我爸爸,不希望我的存在影响了他的儿子,而且,他和我之间是有亲缘关系的,即使真的彼此有意,我和他也不可能会走到一起的。
我没有问爸爸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和我提这件事,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没有缘份的两个人只能是两条平行线,即使交叉了,也只能越走越远。
虽然没有以后,但我还是想记录下,时隔几年后再见他时,我心里的触动。
那时的我认识他近十年,他主动走近我的生活被我记住也有近七年。
他说的最让我触动的话有两句。
“我的青儿,你是我的小福星”
“ 我心中的你很漂亮,成熟中不乏可爱,很有女人气息!做事很务实,给人一种充实感,圆圆的小脸更显可爱,最大缺点就是客气的让我心疼! ”
这两次对话都被我自动忽略了,什么都没有回他,可能是不自信,我很难去应对别人对我的夸奖,即使知道他这样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其实对他,我是有过心动的,这份心动没有存在于我的记忆里,而是存在了我少女心思的第一本日记里,那里面有一周的时间,满满的都是他,甚至偷偷藏了一张他的照片,只是这份心动实在是太短,在他走出了我的视野淡出了我的日常之后,连带着那份最初的悸动也被封存在了最深的角落,以至于在收到他的第一封信时,完全没有想起来,我们有过可能的“曾经”。
在时隔这么多年的现在,在他越过千山万水想要再续前缘的现在,不知道为何,我忽然就想起了那本很多年前就被我销毁的日记。我甚至没有察觉那倾倒而来的感觉如洪水般猛烈,让我无力招架。
对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很难有人能做到不为所动,即使曾经心如铁石。
其实挺害怕他来看我的,那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害怕,年少时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随风散了似乎才是最好的归宿。所以一直没有同意,可真的来了,真见着却也没什么,没有我想象中的尴尬,没有我想象中的拘谨,也没我想象中的陌生,真的挺好,就那么淡淡的聊着,静静的看着,或走走或坐坐,心里居然很是宁静与开心,甚至有些小小的期待。那些疑虑因他的话语和举动而消散,看似孩子气的他有着些许的成熟,没有了记忆里的冲动。
但不知为什么,心底总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他不是那个正确的人,有些人的缘份是一开始就注定的,而有些人的有缘没份,也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就像我和他。
如果他没有固执的非要验证当初的选择没有错误,如果他没有固执的认为我还是他心中的那个青儿,那么也许,那些被封存的东西真的就会永远被我遗忘,我们就会这样慢慢的走下去,彼此遗忘。
和我这一路走过来的朋友相比,他对我最大的诱惑力是什么呢?
那么多的朋友都是在我足够理智的时候出现在我的生活中,他们不知道我所有的过往,我害怕他们知道也害怕去解释,这样相处着,总有种让人心力憔悴的感觉,所以每走过一程就会换一批朋友。
可是他不同,我真正单纯天真的时候他在我身边默默地关注着我,虽然我不曾注意,可他还是见证了我最快乐的一段时光,见证了我曾经的明媚张扬。
变故突生时我的身边还是只有他,对他,我不用隐瞒什么也不用费心去解释什么,那些他都知道也都懂,所以即使六七年不见,对他,我依然没有陌生感,这样的一种感觉让很少卸下防备的我有着异常的轻松。
他来看我的这些天,我有种被当作孩子来宠着的感觉。
我之前的男朋友也很宠我,可是,在他的面前我太好强,我们恋爱的这一路,我都是以一种强势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一年三百六十天,我们有三百四十天是不在一块儿的,他不知道我可能会有的脆弱的一面。但我知道他是真的爱我,为了让这份爱不在某一天让他失望,我的前男友一直不知道为了维持这份感情我付出了怎样的心思。
可他的一句"就满足一下我的绅士感"就揭去了我所有的伪装,原来什么都不做,就那样被人照顾着是那么幸福的一件事情,也许他都没在意过他无意间的一些小动作,可也恰恰是那些才是我的生活中真正匮乏而能真正感动我的东西。
从我的家庭四分五裂开始,我就被所有的人视作大人来看待,我知道他们都是迫不得已,可有谁能想到那过去的几年我唯一的期盼也只是想再做一回孩子呢?
他就在这儿呆了三天,三天却留给了我那么多的“第一次”,那些本该男友陪我做的事情,面对那些窝心的第一次我甚至有了“就这样吧”的念头。
他是怀着十足期待的心情来的,却又是怀着十足失望的心情走的。
但我却能看出来,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断绝念头,只是不再那么充满希望。
送走他后,心里还有一些淡淡的失落的,人们总是放着眼前容易走的路不走,偏要选择那条最艰难的路,感情世界里尤其如此。
而今距离那一年已经过去了很多年,我从没有主动联系过他,而他,也只是偶尔地给我发个消息,让我知道他大致的生活状态,工作、结婚、孩子,能聊的日常也不过如此,我经常的沉默也逐渐阻止了他的热情。
那一年他带着家人要来我所在的城市旅行,想见一见我和我老公,不知为什么,我找个理由拒绝了。
虽然,我老公也知道他的存在,但何必呢,那些过往,揭开来不过是徒增烦恼,即使,我们俩并没有什么值得晒出的过往。这样的两个男人,见面除了尴尬,还能有什么,而这样的两个女人,最好是永远不见吧。
最近这两年,我们几乎没再有新的交流,只收到过他的一句“我现在又自由了”,我甚至没有回他的这条消息,那些早该随风散了的过往,终于真的要消逝在时间的长河里。
初见的那一年,我十二岁,他十一岁,有交集的那一年,我十五岁,他十四岁,再见的那一年,我二十二岁,他二十一岁,收到他上一条消息的那一年,我三十岁,他二十岁,由纯真岁月到历经沧桑,他在我的生命中,是有着浓墨重彩的一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