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原风景

文/刘宏涛

就算是雨，从遥远的天空中降临，即使在阳光的照耀下依然会回到故地，但它也曾浸润某株草芯，留下过痕迹。我们不是雨，从天至地，便是一生的经历，匆匆落下，未曾有过驻地。我们前进，我们停步，我们在人世间里留下痕迹。

浪子最初的梦想，也许是巴黎的风景，亦或是梵蒂冈里的传奇，他们总是渴望在不同的地点留下自己的足迹。他们趁着天还亮，选择了远方，一路风雨兼程；他们走过山川，淌过河流，看过许多彩虹与花朵的美丽。他们又离家乡越来越远，沧海还没来得及化作桑田，人就已经在红尘里头走过许多路。于是，浪子最后的梦想又往往是徜徉在故乡的梦里，而梦往往像雾，在江涛拍岸的声音里缠绕着你，让你置身在其中，却触摸不到丝丝点点的痕迹，等到阳光投射，鸡鸣声起，在惘然的叹息声里过去。“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行遍千山和万水，最伤最痛是后悔”，后悔药没有，忘情水难寻，难回去的，是故乡的原风景。

兜兜转转，曾经一心想要离开的地方，那个最熟悉的地点，成了最难找回的方向。最难是把人生走成一个圆，从这里出发，也从这里结束，有始有终，也看过外面世界的烟火美丽，也回到故地呼吸平静的气息。

故乡的痕迹，也许是一朵轻飘飘的云，也许是盛夏浓荫里的蝉鸣，或者是在不经意间在街角的咖啡店里惊鸿一瞥的身影。故乡的风景难忘，在离开以后出现在许多个夜的梦里，我们曾经无数次感叹的方寸之地，原来就是一直苦苦寻觅的伊甸园，我们从这伊甸园里逃离，我们想回到伊甸园里头去。离开以后，带着希冀在某个集市里头找寻到一样故地的美食，再三品尝，然后侧头对着朋友说:“我家里，不是这个味道。”带着失望逃也一样离去。

曾经在古诗里感慨诗人的文采，可以将心情写到打动人心的境地，当相似的经历降临才突然明白“赋到沧桑句便工”的含义。从前不懂，不懂李白静夜里“举头望明月”；不懂王维“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惆怅，也不懂为什么余光中先生要把乡愁比作一方矮矮的坟墓。当我踏上从故乡开往千里之外的南京的火车时，那个伴着车轮滚滚的夜里，我好像明白了些许……

也许终于都有了这么一天，我在异地会突然憧憬每天的梦境，因为那里面，能看到故乡的原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