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之不及的新冠,阻隔的是现实
在这个城市里住了快二十年,跟我有血缘关系的除了儿子,还有另一位我的娘家人——姑奶,也就是我爷爷的妹妹,今年差不多八十岁了吧!
我这姑奶,解放前在家里是唯一的女孩,年龄也是最小的,没怎么受过罪的人。后来,土地改革,房产划分,生活变得极其困难,爷爷他们弟兄几个还是支助她读书读到高中毕业的。那个年代,能读完高中的女人都是凤毛麟角。
姑奶说她毕业后,最初在县城的完小里当辅导员,之后又做了老师。
在她二十岁的时候,经人介绍相亲认识的姑爷,所以也就跟着远嫁到了这个地方。
姑爷的家距离县城几十公里,是一个人口比较多的村子,靠近黄河滩,那里每家每户分的土地比较多,都是靠种庄稼养家糊口。
那个年代,两个有文化的人,只要不怕吃苦,日子还是不愁的。农忙时种庄稼,闲时倒腾点小生意,家里过的还不错。
姑爷在他们家孩子都十几岁的时候,来到城里租房做生意。
姑奶说,他们租的门面房在火车站附近,做的中药材收购生意。那个时候,人们生活都很艰难,交通不是太便利,农村人种的药、挖的野生药都会拿到城里来卖,他们收了,然后再联系外地客商倒卖,中间挣个差价。租的房子,地理位置优越,人来人往,客流量大,每年的利润挺可观的。
看准的生意,做起来顺手,没两年就在城里踏住了步子。几个孩子相继进城读书,跟着学做生意,积累了财富,又慢慢的置办房产,一个两个都结婚成家,姑奶家儿成女就,大事也都办完了。
她说,这个中药材收购生意,一干就是二十多年,社会发展的太快,慢慢的不好做了,九六年他们就关门不干了。后来,才又投资了城市公交车。
姑奶家的公交车生意不错的,除了交管理费,二十年前的生意,他们每年最少也挣个十几万不成问题。
零六年的时候,城市规划,道路整修,公交车报废期到了,他们变卖了车,这辈子挣钱路才算终结,之后就安安稳稳每天在家养老了。
姑奶家三个儿子各有自己的房,自己的生意,女儿也是家底殷实,都过得很富足。
他们老了,买了一楼的一百二十平三室两厅房,目的就是出行方便。两个老人手里有点存款,借给亲戚做生意用,每个月两三千块利息够他们吃喝。
只是,毕竟年龄大了,存款再多,也架不住三天两头住院,每年的医疗费用也很怕怕的。十几年前,两个人接二连三的住院,积蓄也花掉了大半。就是现在,俩人每天保障健康,吃药的费用都在百八十块钱。
生性骄傲的姑爷,年轻时候带着那么一副傲气,总觉得他们是城里人了,有钱了,说话不中听,有点盛气凌人,让人感觉极不舒服。所以,没有了爷爷奶奶,住在村里的父亲他们弟兄几个,因为路程远,很少跟他们来往了。
我到了这个城里,孤单一人,念起毕竟还是有血缘关系的老一辈,所以,时不时去看望他们两个老人,帮忙擦洗,收拾卫生。至于姑奶的儿孙,与我都是不相识的,也是不曾理会我的,因为他们有钱,我没钱啊!不过,我也无所谓,原本就不是看他们的。
姑爷还是那脾气,说话还老是那么高高在上挑剔的样子,想着他年纪大了,我都是一笑过之。陪姑奶说说话,回答她想知道的娘家下辈人的日子。姑奶总是赞叹说:“唉,咱们家里人现在都不错啊,这一辈人一辈人都怪能吃苦,都在都在城里买了房啊!”
姑奶总是说,这个城里,只有我跟她最亲,但我知道,她最亲的人肯定不是我,只不过,她老了,容易怀念亲人,容易想起娘家人,但是却没人来看她,她很孤单。所以,只要不是太忙,十天半月的,我就会去看看他们,买点他们喜欢吃的,陪他们坐坐,说说话。
姑奶的儿女也都当爷当奶了,没有过多时间关注他们,去看他们的时间也是有数的,总是隔段时间给俩老人买点吃的喝的送去就走了。所以,寂寞的姑奶,隔几天就会打电话给我,问问东问问西,打发时间。
今年,新冠状病毒的侵袭,也吓坏了他们。原本打算年初二去他们家的,姑奶却在除夕早上给我打电话:“今年不来了哦,传染病太怕怕,专门传染老年人的。你们也都在家别出去,等过去了,没事了再来看我!”我笑着答应了她。
我知道,天天看新闻的他们,被吓坏了,拒绝亲友的探望是能理解的。
想想,大概两个月没去看望姑奶了,虽然牵挂他们,但这个特殊时期,他们恐怕也是避之不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