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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过温柔夜色中的柴静

2016-06-17  本文已影响161人  杨戬

1。几盒卡带

今天收拾储物间,翻出了几盒磁带。

我是个歌迷,在流行随身听的年代,我至少买过王菲、齐豫、那英、童安格的所有专辑磁带。后来磁带随身听什么的遭淘汰了,就把它们都码在一个箱子里。再后来搬家时也没法处理,就留在原处了。唯独带走了这么几盒,里面的内容是我录制的电台节目。柴静的节目。没错,就是新闻调查的柴静,是看见的柴静。

看见

2。火柴的柴 安静的静

你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夜色温柔——柴静主持

调频97.5兆赫,湖南文艺广播电台,每周末22:30分开始。节目开头,都是男声版卞之琳的断章,引出柴静的女声:温婉,安静。

北京时间22点31分,您现在所听到的是调频97.5兆赫,湖南文艺广播电台的《夜色温柔》,我是柴静。

问候收音机前每位最亲爱的朋友,感谢您在这样的静夜时分即将陪伴我度过今夜的最后一个半小时。节目当中安排了有《人间事》,《尺素寸心》以及《深夜私语》。

安静的火柴

3。我做了一回她的导播

95年柴静开始做电台DJ的时候,我刚好在政治学院读书。学校管理严格,也只有周末才有机会在熄灯后听随身听。最初听男生们提起过,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我就迷上了。此后每个周末夜晚那一个半小时都被她的节目占据了。

1996年,临近毕业,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忧伤的气息。

如今的回忆里,除了柴静的夜色温柔,我也爱湘江的橘子洲头,爱岳麓山上的那座书院,爱巴比伦滚轴溜冰场,爱火宫殿的臭豆腐,爱简四毛的麻油捆鸡,爱院墙外那家北方煎饺店,爱院门外那家牛肉粉,爱院子里那片桔林,爱满院的香樟树,爱我的政院二队同学……但在那个时候,最难舍的还是柴静和她的夜色温柔。我甚至决定从此以后再也不听电台节目了。

离毕业还有两周,我买来空白卡带,边听节目边录音。

7月13号那期的尺素寸心,她读了一封来信,是一个在长沙上技校的男孩写的。家境贫穷,喜欢读书,也喜欢听她的节目。没钱买收听设备,只有晚上靠在床上借寝室同学的光听一听。最大的心愿是能有一套路遥的《平凡的世界》。我想我应该送那孩子这套书。但之后的热线电话就有听众问如何联系他了。

7月14号周日。已经有同学陆续离校了。校园里颜色不再统一,到处晃荡着便装。果然是脱下制服,人也随之随便起来。我早上就决定了,今天晚上去找柴静,一睹真容,顺便请她把我的随身听转送给那个孩子。就让他以后继续用我的爱华听柴静吧。

文艺台在雨花路上,离我们学校非常近。记得走一条狭长的小路就到了。好像是晚上十点去的,门卫看了我的证件就放行了。房间不大,外面是导播,里面是直播间。导播面前有扇透明窗户可以看到里面。节目时间没到,我进去找她。

那时我们都很年轻,但相比我,她沉着安静成熟温婉,如同节目里的声音给人的感觉。我把随身听递给她,说明来意。随便聊了一会儿。问她以后如何,说男朋友在美国读书,也许去美国,也许在国内,应该不会一直在长沙。目前尚未确定。然后聊起节目录音,她邀我做她当晚的导播。

其实之前还是有些紧张的,见面之后被她的沉着感染就不再紧张了,只是有些害羞。当然,得以做她的导播,虽然也就是负责接听打进的电话,也很是开心。

那天陪她到节目结束,然后一起离开电台。走过那条小路,分开。

此后我真的再也没有听过任何电台节目。

后来没再听到她的消息。直到多年后,在一本《三联生活周刊》封面见到她,进央视了,实现理想了吧,很为她高兴。再后来,看到她赴美生子,写《穹顶之上》,原来真的时间如飞刀啊。

夜色温柔时

4。来自柴静的夜色温柔

我今天一直陪着一个5岁的小女孩玩,心里非常爱她。站在寒雨里等车,忍不住蹲下身紧紧护住她裸露的手臂和双膝,忽然明白什么叫做爱如己出。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今天的我沉静、素朴。当那双温暖的小手牵引着我时,到底是什么让我心中庄严勇敢。

晚上看到一位听众的信中所抄录的话:“假使有人为了爹娘,百刃千刀,一时刺身,于自身中左右出入经百千劫,犹不能报父母身。”心如刀割。

因为对一个孩子的无限疼爱,才明白了父母对曾经弱小无知的我生死不舍的深情。一个女人没有做过母亲的感受就永不懂得什么是崇高和优美的爱,什么是真正的慈怜和悲悯。一个人没有在荒凉的人世以体温为所亲所爱取过暖,就不会明白:“大道之行也,人不独亲其亲”的壮阔无私。

弘一法师在晚年有一本护生画集,其中有两句,我始终不能忘,叫做:“我心如天,惟知忠义”。当中的磊落光明,让人热血激沸。可是年岁渐长,才明白 这两句话当中不仅仅是刚烈,还有无限的垂悯。一个人没有对一个孩子温柔地忍耐,就不会有壁立千刃、海纳百川的气量,没有对一张化解冰雪的容颜的不舍。就不 会有别家去国,义无反顾,救民于水与火的慈悲。

晚上来上班的时候,快步走在细雨里,对这个千疮百孔的世界一无足惧,好像是《圣经》里圣克里斯朵夫渡人过河时,那份忍辱负重的心和期待鲜花的勇气和信心。

向我记忆里的她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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