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的秘密

你问我，“如果我们能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恰当的场合相遇，会不会依然相恋？”

我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落雨，“或许会吧，只是没有如果”。

此刻的我已明白，不是所有的相遇都恰到好处，也不是所有的缘分都会善始善终。

千般追忆，万般寻找，无非是渡一个“情”字而已。

Day 1

早早地来到候机室等待登机，给你发了信息提醒你该带的重要行李，你却没有回复。

等待的闲暇时间里，走进开设在机场的礼品店闲逛。无意间，看到一对玫瑰金镶蓝晶石的袖扣，低调简洁的款式更衬托出金蓝色彩搭配而显出的贵族气质，像极了办公室里你最爱的那个霁蓝釉描金尊。拿起细看，更是爱不释手，纵然价格不菲，也还是买下了它，细心包装好，打算在合适的时候当作礼物送给你。

然而，半小时后，当看到你和她一同出现在候机休息室时，我的心就像是被狠狠地捅了一刀。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气，才能维持住脸上职业的微笑，“上午好！”调动了所有仅剩的热情来寒暄，“总裁、夫人，一路上还顺利吗？时间还早，吃完午饭再登机好吗？”

你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欲言又止，终是转向了她，轻声说“你决定吧，我都可以”。她朝我点点头，“来份甜点吧，早餐吃的晚，还不是太饿。”

“好的，我去安排。”转身朝服务台走去，手控制不住地有些微微地颤抖。

曾是那样期待这次的行程，没想到如今会变成这般尴尬的局面。

登机后，自然地，你和她坐在了一起，而我则坐在与你隔着一个座椅的另一侧靠窗位上。忍住心里阵阵泛起的酸涩，咬着牙不让眼泪夺眶而出。

带上耳机，强迫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屏幕上，却一字一句也听不进看不进，满脑子都是你。手机早已关机，信息功能不能使用，就好像彻底断了与你之间交流的频道，伸手可触及却不能的失落，渐渐淹没了我。

无法想象，我们是怎样熬过了这近乎折磨的11个小时。

航班降落在目的地，是当地时间下午4点半，走出机场时，窗外下起了雨。到达下榻的酒店已是晚饭时分，长途飞行的疲惫加上8小时时差的影响，让每个人都昏昏欲睡。

推辞了她共进晚餐的邀请，只是点了外送服务把晚餐送到房间里来，却也没有胃口。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把衣服挂进衣帽间、梳妆用品摆放在洗漱台桌面后，躺倒在床上动也不想动，就这么带着一脸还未洗掉的妆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午夜12点，电话铃声在幽静的房间里突兀地响起，迷茫地醒来拿起手机按下通话键。“睡了吗？”你的声音从电话那头轻轻地传来，听得出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刻意压低了音量在说话，“对不起！”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我握紧了拳头，任由长长的指甲刺出深深的痕迹。我需要此刻的痛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否则，悲伤的情绪便可轻易把我击溃。

“没来得及告诉你，昨晚上临时的决定，她的休假提前了。”你说着已不再重要的原因，语气中有一丝担忧一丝无奈。

我什么也没回应，只是轻轻挂上了电话。是夜，一宿无眠。

Day 2

凌晨6点，窗外还是漆黑一片。这个季节里，冬令时已在执行，每天的光照时间开始大幅缩短。就好像我们的关系，慢慢地消散了最初的明光，显现出不辨未来的晦暗景象。

一顿索然无味的早餐后，我和你乘车前往会场。初冬时节的伦敦，天气多变得像孩儿的脸，一小时前还是晴空万里，此刻却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去往会场的路上，雨越下越大，收音机里播放着忧伤的蓝调乐曲，这个安静流淌着音乐的车厢好像把我们隔绝在了一个独立的世界里，近得可以听到彼此咚咚的心跳。我扭头看着车窗上的雨幕，心底一片湿凉。你几次试图与我说话，我却始终心不在焉地看着窗外。你终是没有开口，就这么一路沉默着来到了会场。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这次的谈判只差一些合同的细节还需商讨，与来前预估的情形差不多，故而会议排期无需那么紧凑，会场气氛也很轻松。不到12点，就结束了上午的日程。

午餐安排在会场所在的酒店，我看着固定菜式的自助工作餐，依旧意兴阑珊。只要了杯咖啡、挑了两块点心，打算找个僻静的角落消磨时间。

刚坐下，你端着盘子走来，把一碗干果燕麦酸奶放在我的餐桌上，“早饭就吃得少，别喝咖啡了。”说完很自然地把你的餐盘也放在桌上，又转身去拿别的食物。我看着你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仿佛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你时的场景。

也是在这样的一个自助餐厅里，坐下后才看到卡座角落里的电脑包，以为位置已有人刚要离开，转身就看到了你。你背对着我，臂弯处挂着西装的外套，正急切地跟服务生说着什么。我看着你高挑矫健的背影，心里悄悄期待着，不知你会长着一张怎样的脸？

忽然，你转过身朝我走来，见到我的一瞬间，你微微一怔，随即回过神来，“不好意思，我的电脑包落在这儿了。”我微微一笑，把包包递给你，“没关系，下次小心点哦。”你道了谢，就匆匆地离开了。

后来你曾说起过，第一次见到我时，心里怦然一动，才体会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真正涵义。而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眼前忽然就模糊了。片刻之后，你端着一大碗水果沙拉放在我面前，我才从往事的泥沼中拔出腿来。“下了雨气温降得更快，你穿得太少，多吃点水果补充维C，别感冒了。”听着你细致的嘱咐，我却只觉得悲凉，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一言不发低头用餐。

下午的会议如时开始，跟预想的一样，进行得依然很顺利。在工作中，你我一贯默契十足，常常是我还未说出口的半句话，你总会脱口而出。有时我不禁怀疑，你对我的感情，是不是也只是一种策略？

曾问过你，“你有完美的妻子，可爱的女儿，成功的事业，我看不出你还需要什么？而我又能填补你什么？如果你只是需要一个事业上的帮手，你可以训练出十个我，又何必一定是我呢？”

可你只是轻轻拥着我，淡淡地说，“是啊，如果我只是一个空虚寂寞需要安慰的男人，那又何必一定是你呢。”

我也想努力让生活变得简单，对幸福或寂寞顺其自然，偶尔傻傻孤单，偶尔傻傻浪漫。只是心底的那点不安和心酸，总会忽然扩散开来，让心又累又茫然。

Day 3

凌晨4点，迷迷糊糊地从梦中醒来，起身喝杯水，再躺下却无法入睡。索性披衣起身，打开房门，来到走廊尽头的阳台吹吹风。

推开玻璃门，却意外发现你正靠着栏杆抽烟。看到我来，你不自然地笑笑，灭了手上的烟扔进角落的烟灰缸里。

“对不起，川夏，别生我的气了，好吗？”你用近乎哀求的语气对我说，我仍是低着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你叹了口气，走过来伸出双手轻轻拥住了我，“再给我一点时间去处理吧，答应你的我一定会做到。”

已记不清这是你第几次跟我说对不起，听着你的道歉，心里却只觉无尽的苍凉，这些话安慰不了我半点，我们之间的问题也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无数现实的难题横亘在我们的关系里，拥挤紧逼得让人无法呼吸。

我的眼前有些模糊了，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此刻该说什么呢？也许我跟你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了。我摇了摇头，慢慢推开了你，转身离开了。

回到房间关上门的瞬间，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我无力地靠在门上，心痛难当。

临出门前，花了大半个小时，才用妆细细遮好了眼角眉间悲伤的痕迹。换上当季的职业套装，就好像戴上了一副面具，才可以胜任展现人前的那个自信开朗、干练大方的角色。

一整天，除了工作上的事，我没再与你有任何沟通或接触。看着你失落的神情，我的心阵阵揪疼，用尽全身的力气克制自己，以免过重的颤抖的呼吸声泄露了内心的不舍。下午会议结束后，我推辞了主办方的晚餐邀请，早早地就回到酒店休息。傍晚时分，窗外淅淅沥沥地又下起了雨。

草草吃了客房服务送来的酸奶和三明治当晚餐，卸了妆泡完澡正准备休息，忽然门铃响起，却是她站在门外，“川夏，方晟还没回来，手机也没开，你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一时间，我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今天我状态不太好，会议结束后，就先回来休息了，不太清楚他们会后的安排。应该没事的，今天Lambert Lee也在，也许好久不见喝酒去了。”说着安慰别人的话，却安慰不了我自己。

雨越下越大，窗檐上滑落的水滴仿佛也一点一滴地落在我的心上，敲打着我的理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情绪越来越焦灼。忽而电话铃声响起，颤抖着手按下通话键，默默祈祷是你平安的消息。

却是一家小酒吧打来的电话，要打烊了店里却有一位顾客怎么也不肯走，反复劝说下，才拿到我的联系方式。听着电话那头你喃喃地唤着我的名字，忽然就狠不下心了，要了地址就匆匆赶去找你。

找到你时已是午夜1点，因着瓢泼的大雨，路上几乎见不到半个人影，远远的看到你就站在街角处，整个人摇摇欲坠，笼罩在厚厚的朦胧的雨幕中。

我快步走过去，看着站在路灯下的你，心脏传来阵阵窒息般的疼痛。你浑身上下已被雨水打透，修长的睫毛下汇起一束雨帘，满脸是水，让人分不清那上面究竟有没有掺杂着热泪。

我的心一下子收紧了，许久不曾见你露出如此伤心而狼狈的神情，就像雨夜里找不到回家路的小兽，那无法掩饰的迷茫和慌张让我不知所措。

你看着我，黑眸深不见底，声音低沉而沙哑，“川夏，别放弃我。”不顾身上已湿透的衣服，你伸手将我拉进怀里，冰凉的唇贴在我的耳边，不知你已在这里站了多久。终是抵挡不住心中汹涌的怜惜，我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你冻得瑟瑟发抖的身体。

我的衣服被你彻底沾湿，可我却无暇顾忌。在这个四下无人、雷霆暴雨的深夜，静谧而孤独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了你我两个人。

我们已陷得太深，爱就像泥沼，困住了彼此的心，越挣扎却越下沉。

在回酒店的路上，你就已有发烧的迹象，但你却毫不在意，只是斜靠在后座里，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满是温柔。

距离酒店还有一个街口的地方，我抽出了你紧紧握着的我的手，下了车，“你给她打个电话吧，我一会儿再回去。”

你抓住我的手不放，紧跟着也下了车，“别走，川夏，陪陪我吧。”我看着你烧得绯红的脸，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还是妥协了。

曾听过一句话，大意是说对一个你喜欢的人，你可以仰慕、可以崇拜、可以憧憬——怎么都行，但不要去爱怜，一旦爱怜，你就完蛋了，彻底没救了。从此在他面前你总是心软的、心疼的，这种感觉是理智的大敌，你明知道黑白是非，但心一软，无论黑白是非，你永远都只能输给他、只想输给他。

我知道，自己栽了，就像三年前那样，栽得毫无征兆却心甘情愿。

回到酒店另开了新的房间，我坐在床边一直等着你入睡后，才轻轻带上门离开了。

Day 4

上午7点，接到她的电话，你已回到她那儿，但昨夜喝醉后淋了雨正发高烧，已请了医生来诊治，服了药又睡下了。听着她语气并无异样，知道你一定找了借口掩饰过去昨夜的彻夜不归，便可稍稍安下心来。

今天的会议终是不能参加。所幸这次的工作排期并不很满，重新预约了会议的时间后，便留在房间里准备第二天的会议资料。

下午2点半，意外接到她的电话，邀我共进下午茶，“只有我们两个人的约会哦，有些事在电话里说不方便，还是见面谈比较好。”

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换好衣服，看看时间已是3点10分，便来到一层的Palm Court等候入座。

其实并不太喜欢这家著名酒店的下午茶环境，虽然富丽堂皇，但刻板严苛的dress code总会让人觉得拘束。好在茶点的品质不俗，倒也称得上经典。坐下后点了传统的Royal Tea，醇厚的牛奶搭配着锡兰红茶，香气四溢，口感很好。

“川夏，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方晟的支持哦，如果没有你的话，他可不能这么省事省心呢。”她微笑着对我说，脸上真挚的神情看不出任何异常。

“这是我应该做的。您不必客气。”我守着该有的礼制回答。

“你知道吗，我常常笑他，我说家里如果没有我，他还有菲佣可以帮他洗衣服、做饭、带孩子；可是如果没有了你，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可以替代的人了。仔细想想，你跟他的关系、你对他的了解，恐怕都不亚于我们夫妻之间呢。”

我的微笑几乎要挂不住了，“您这是什么意思？”

“其实这句话，是我无意间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不过我一向不把它放在心上。要不是听说你最近准备要辞职，我今天也不会这么挑明地来跟你谈这件事。”她依旧含笑看着我，姿态大方优雅。

“您到底想跟我谈什么？”我已维持不住脸上的微笑，手在桌下握紧了拳头。

“谈流言、耳语，谈我们彼此之间一个共同的男人。我们还可以谈谈家庭、事业，还有人生未来要走的路。只要心里坦坦荡荡的，没什么不能谈的。”

她面不改色地端起杯子，“就像我和方晟，也是无话不谈呢，哪怕是外遇。”她不经意地扫一眼我的表情，接着说道，“你知道，方晟是主管，又蛮习惯照顾别人的，因此有不少小女生迷恋他呢。所以他每次在外面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总是会回家来问我该怎么办。”

她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语气听上去竟是那么真诚，“当然你不一样的，方晟从始至终，就一直把你当做一个很重要的工作伙伴。尤其是你的才能，一直被他肯定。所以当别人猜疑你们的工作关系，他不但很生气，而且一直替你抱不平。”

我已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连手都在微微地颤抖。

她的声音还持续地在耳边响起，“所以你要是因为这些流言耳语而辞职，实在是太不值得，也太不聪明了。再说，即使你离开了，可能也还是会有人说这是你们遮掩感情的障眼法。”

她轻笑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凶狠，“除非今天你不止是离开公司，你也离开这个商业圈子，甚至离开中国。否则，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想你怎么都摆脱不了别人对你们之间的联想。你说是吗？”

“当然，我和方晟之间的默契和感情，是绝对禁得起这样的考验的。我相信，在未来你也会有结婚成家的一天。到时候这些所有的流言一定会……”

“对不起，我离开一下。”我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来，逃也似的躲进了洗手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汹涌而出，终究还是走到这一天了。

我的手撑着洗漱台面，大理石坚硬湿凉的触感从手心一直传到心底，整颗心就像是浸在冰水里，绝望又无助，再取出时，轻轻一碰，便会破碎。

深深呼吸几次，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杂乱不堪的情绪收回心里，片刻之后，收拾好妆容，步出洗手间，却发现她就站在门口，表情淡然地看着我，“刚才方晟打来电话，他已经醒了，我得马上回去了。外面我已埋单，不过你还是可以继续坐一会儿。”

她像是才发现我的异常，“你没事吧？”她的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眼神无辜，语气从容，“如果刚才我对你说的话，有冒犯你的地方，你千万要原谅我哦。因为我一切的出发点，都只是希望你和方晟的工作关系，能够继续维持下去。”

我看着她脸上变化自如的神情，忽而生出一种不甘的计较之心，“佳容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嘴角扯出一个职业的笑容，我开口叫住了转身欲走的她。

“还有什么事吗？”她转过头来，微笑看着我。

“我只是想问你，明天碰到总裁，该不该让他知道，我们今天下午见面的事？因为我既不想做一个不诚实的属下，更弄不清楚你们夫妻之间究竟能够无话不谈到什么程度？”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旋即恢复了平静，“从一开始电话约你时，我就告诉你，这是我自己的意思，至于你觉得需不需要让方晟知道，那就看你的了。”她冲我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我漠然地回到座位上坐着，良久还是回不过神来。直到一个半小时的下午茶时间结束，服务生过来提醒离席，我才站起身往外走。天色已完全暗下来，路上行人匆匆。酒店所在的街区，是伦敦最繁华的中心地段，街上遍布着前来旅行观光的游人。看着这一张张脸上带笑，眼里有惊喜的游人的脸，只觉得既羡慕又心酸。羡慕他们可以心无旁骛地感受这一城的美景，心酸的是自己如此期待的这次旅程最后却落到这般难堪的境地。

不出意外地，一夜无眠。

Day 5

在窗边整整坐了一个晚上，桌上的手机数次亮起，你的号码孤零零地显示在空白的界面上，我却一次也没有接。

凌晨6点，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克制的敲门声，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我却仍是坐着一动不动。片刻没有得到回应后，仿佛听到一声轻叹，门外又渐渐恢复了平静。

前往会场的途中，看着你尚有些苍白的脸，我的心阵阵纠结，却又一再地咬紧牙关狠下心肠装作视而不见的样子。

“川夏，你……”数次欲言又止后，你终是选择了沉默。

我偏着头看着窗外，外面的一切都那样朦胧，辨不清方向也看不到未来。如果我们的关系只限于工作中，那该有多好？彼此还保有着对对方的敬重与爱戴，默契也会是那样单纯而美好。其实从一开始，我们明明已经看到了彼此的界限，却还是忍不住地越位了。

也曾自欺欺人的以为，可以把握拿捏得了那种恰到好处的距离，却不料还是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这般进退两难的局面。

伦敦好像总在下雨，水汽在云里凝结成泪，从高空落下后重重地摔在地面，溅起片片水花。跌落的力道大得好像能把人的心也打透了，冷风一过，寒凉得侵肌蚀骨。

你也许不会理解当我们彼此沉默时，我的那种失落与寂寞。我一直都是情深的人，却为何如此无言？或许是已经明白了，这世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尘埃落定的事，就好像你腕上的那块积家金月，表盘里的阴晴圆缺，每分每秒总在变化。无论是怎样的关系里，无时无刻都充满了考验与挑战，考验你坚持爱和承诺的决定，也挑战你应对世事变迁的能力和勇气。

而我，已经累了。也许我们已走到了该放手的时候。

仿佛心有感应一般，你忽然紧握住我的手，声音里透着急切与担忧，“川夏，你给我的那一点希望，别收回去。”

我看着你略显苍白的脸，眼窝处的泛青泄露了你的疲倦。忽然意识到，在这段关系里，改变的不只是我，同时也改变了你，不论多么谨慎小心，终难全身而退，没人能在这爱情的战场中幸免。

会议结束后，并没有随你返回酒店，在附近随意找了间酒吧，消磨这长长的夜。

也许是工作日的缘故，酒吧里并没有什么人，更显得这家宽敞的Saloon Bar格外冷清。舞台上坐着一个亚裔短发女孩，线条分明的脸上神情清冽，怀里抱着一把西班牙吉他，缓慢又专注的弹着。

点了Cosmopolitan，挑了个距离舞台不远的靠墙角落坐下，静静的听这令人迷醉的吉他乐曲。一曲终了，那女孩微眯着眼睛，随意地拨着琴弦，若有若无的音符在指尖流淌。起身到吧台同样点一杯Cosmopolitan送她，女孩端着酒杯，点头向我致谢。

片刻后，吉他声再度响起，竟是那首永世难忘的Capricho arabe。轻柔和缓的乐曲让我沉迷，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个静谧的夜晚，窗外是漫天的星光，你抱着吉他坐在壁炉前，轻轻地弹着这曲子，手边放着Domaine Leroy Clos de la Roche 1996。那一晚，你我都无法再克制彼此的深情，终是越过了最后的界限。

此刻听着这熟悉的旋律，忽然就湿了眼眶，往事像尘封在记忆中的梦，而你是我唯一鲜明的印象。时光荏苒，乐曲还在世间流传，人事却早已不同。放任自己沉浸在这无边的悲戚中，一杯杯烈酒喝下去，却仍旧无法温暖腹中那颗寒凉的心。

不知不觉间，“叮叮”的摇铃声响起，已快到了酒馆打烊的时间。弹吉他的女孩走到吧台处跟酒保说着什么，片刻后，端着两杯酒向我走来。“Last order，on the house。Chinese？”她把酒杯放在我的面前，微笑着问。

“谢谢！弹得真好！”我点点头，向她道谢，由衷的称赞。

她勾唇轻轻一笑，眼波间却流露出一丝无奈，把酒杯推到我的手边，“特别为你调的Peach Goose，试试看。”

我端起酒杯抿一口，灰雁的醇和、桃汁的柔美以及西柚的清爽相互交融，散发出活力又不失优雅的气质。三年前的我一定会喜欢，而此时，已经历了太多无法启口的秘密，心也早已不似最初的纯净。再喝这酒，只觉无限落寞，为失去的那份对爱与人生的好奇和期待。

回到酒店已将近午夜，手机界面上静静地躺着你的未接来电，仿佛挂在空中降了一半的旗子，以一种投降的姿态向世人宣告着自己的退败。

雨，整整下了一夜。

Day 6

今天并无工作安排，一早便收到你的信息，知道你要陪她到Harrods购物，心中是一阵意料之中的失落。本想就在房间休息，但看着窗外放晴的蓝天、灿烂的阳光，还是心有不甘。片刻后，换好衣服一个人出了门，打算到泰晤士河沿岸走走。

途中路过特拉法加广场，忍不住在喷泉池边逗留了一会。想起三年前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市时，曾与你在这喷泉池边拿着面包屑喂鸽子的情景。那是我第一次勇敢面对自己的感情，第一次勇敢与你牵手同行。

仍记得当时的你，带着犹豫的神情问我，“你是不是……”

“是啊。”还没等你说完我就回答，“我喜欢你！”

你看着我眼中的坦然，有一瞬间的惊讶，然后是了然的笑。

三年前的我，开朗明媚，喜欢或爱，从不会掩藏。

而今天的我，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变了心境。此刻我就好像这热闹的广场上，偶一落单的鸽子，落寞地看着这繁杂喧嚣的世间景象。耳边听着这座城市的地标性建筑——大本钟传来深沉浑厚的报时声，心中感慨万千。

曾听人说，不属于自己的心动，就像上了发条的钟表，不管走多久，终会有停摆的一天。

人生，就如这表盘上往复巡回的指针，一圈圈游走之后，虽可回到起点，却已不是昨天。

正如三年后的今天，当我们再回到这个爱情开始的地方，目及的一切却如乱麻般复杂的网，纠缠着彼此的生活。

不远处的泰晤士河南岸边，巨大的“伦敦眼”缓缓在转动，昨夜的大雨过去后，天空已放晴，蓝天的背景下白色圆轮显得愈发浪漫。传说只要在摩天轮转到最高处时，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幸福地一直走下去。

这次行前，也曾与你约定，来到伦敦，要陪我完成一个多年的愿望。不过是一周前的事，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却不料，此刻的我，已是形单影只，独自一人仰望着透明座舱里的人影绰约，卑微地哀悼着再无法达成的心愿。

在“伦敦眼”的对面，河的北岸就是那座闻名天下的教堂。壮丽辉煌的哥特式建筑，几乎定格了英国历史上每个具有重大意义的场景，一砖一瓦皆是见证。生老病死、婚丧嫁娶，一切缘起缘聚、缘散缘灭，随着四季的流转，在此恢弘上映。

也曾有过如此的奢望，今生终可与你携手走进这神圣的殿堂，对着天主神父起誓，给出彼此的承诺，从此相依相伴，同赏未来每一天的日出日落。可惜，白云苍狗间，早已凋零了最初的梦想，失落了彼此的衷肠。

面对着这满城的美景，却从心底生出了一丝厌倦。厚重的历史与文化气息弥漫在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好像重重的舞台幕布，无时无刻不在上演的，是一出出荒诞可笑的人生戏剧。

Samuel Johnson曾说，“一个人如果厌倦了伦敦，他就是厌倦了人生。”

此刻站在坚固威严的伦敦塔下，只觉得阵阵寒凉。这坚石筑就的堡垒是最富丽堂皇的宫殿，却也是最森严可怖的监牢。初冬的寒风在高大的悬铃木枝叶间发出阵阵叹息，如哀嚎哭泣般令人毛骨悚然。

想起三年前，初次来此时，你曾故意给我讲了好几个灵异故事，借着紧张的情绪与气氛，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这样老套的情节，怕是今后再不会遇到了；纵使重来一次，彼此的心境亦不会如当年。曾有人说，如果你的谎言能够瞒住我，要么是因为我还爱你，要么是因为我已不在乎你。

离开伦敦塔，一眼便看到了横亘在泰晤士河上的那经典门面似的建筑，这座有着“伦敦的大门”之称的伦敦塔桥。半落的夕阳把天边的云彩晕染成迷醉的紫红色，金色的余晖斜斜地洒在古老的砖石上，整个画面显得格外浪漫。与不远处的伦敦塔给人的感觉形成了鲜明的反差对比。

其实这样荒谬的冲突，不也时时刻刻存在于我们的关系中吗。那些曾经拥有过的温馨浪漫的甜蜜时刻，常常也同时纠缠着紊乱繁芜的现实，拖沓冗长的过往坠着彼此躁动不安的心，一点点陷入绝望的谷底。

冷风掠过脸颊发间，寒凉刺骨。手机轻轻在包里震动，打开一看，是你的简讯，“川夏，今天买了礼物给你，方便的时候我们谈谈好吗？”

唇边浮出一丝嘲讽的笑，心下明白，你一定又买了昂贵的珠宝首饰或包包要送我；同样的我也理解，你未必不知我的真实心意，恐怕只是无能为力，真正想要的无法给我，只好用别的方式来弥补，哪怕冒着贬损廉价了爱情的风险。

我没有回复，叫了出租车又来到了昨晚光顾的酒吧。舞台上还是坐着那女孩，安安稳稳地弹着她的吉他。同样点一杯酒送她，临近打烊时，一起坐着对饮。

“你是个有秘密的人。”她静静地看着我，神情淡然。“今晚还是Cosmopolitan。劫后余生，四海漂泊，真能做到无惧无畏吗？”

我勾起嘴角无奈地笑笑，没有回答。

忽而想起不知什么时候、在哪里看过的一句话，“我藏不住秘密，也藏不住忧伤，正如我藏不住爱你的喜悦，也藏不住分离时的彷徨。”

Last Order她还是为我点了Peach Goose，当她把酒杯推到我的手边时，我略一犹豫，还是开了口，“其实并不太喜欢这Peach Goose。”我抱歉地笑笑，不知她会如何回应。

“我知道啊，不过是我的私心而已。”她坦然地一笑，“希望你终可找回那个单纯快乐的自己。”

Day 7

经过几天的会议商讨，合同细节已全部修改完毕，昨天传回国内由公司法务再次确认后，今天上午的合同签署将会是此次行程中最后的工作安排。合同签署完成后的茶歇间隙里，把事先打好的辞职信连同最终的会议材料一同交到你的手中，不给你反应的时间，我便转身进入了会议室。

会议结束后，人群如潮水般散去，各自准备晚上酒会的行装，你却把我堵在了茶水间里。

“川夏，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拿着我的辞职信，连呼吸都在微微的颤抖。“无论你有什么理由，我都不会同意的。我要你当着我的面把它收回去！”

“你可以不接受我的辞呈，但我已经决定了。”我忍着心里的痛，刻意用淡漠的语气说。

“你是在决定你自己的命运还是公司的命运？你明知道公司没你不行。”

我转过身去，不忍心看你那痛苦又无助的脸，“我无权决定公司的命运，我也知道，这世上没有谁少不了谁的。”

“可是我却少不了你！”你低吼出声，把信猛地摔在地上，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你跨步走过来，从背后用力抱紧了我，“川夏，别走。”浓浓的哀求的语气里，甚至带着一丝哭腔。

我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用力握紧了拳，不让眼泪落下来。“她找过我。”声音虽轻，却如一个重磅的炸弹投在了我们的关系里，把彼此炸得体无完肤。

一瞬间感觉你的臂弯顿了顿，放松了力道。沉默几秒，我终是奋力地挣脱了你的怀抱，快步离开了。

回到酒店房间，半天也回不过神来。晚上出席酒会的礼服早已备好，酒红色的绸缎熨烫得平整顺滑，没有一丝褶皱。若是人生亦能如此平顺无阻，那该有多好？可话说回来，那样的人生只怕也会索然无味吧。如此看来，世事均无定性，一切都只在于自己的选择。

而此刻的我，也已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不论对你还有多少不甘不舍，我知道，我们已走到了路的尽头。

忽然门铃响起，打开门来，却是客房经理，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您好！这是一位客人送您的神秘礼物哦，请您签收。”看着这包装精美的礼盒，知道这一定就是你昨天说过的买给我的礼物，却好像没了拆开的勇气。

呆坐了片刻后，动手解开礼盒上的真丝绸带，精美的外包装纸下，是一个红丝绒古典首饰盒和一张卡片。卡片上有你手写的字迹，“An unique gift for the world best Annie，I love you while I'm breathing ”，句中的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小锤，字字打在我的心上。

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那只Asprey的雏菊手环，洁白的花瓣晶莹剔透，好像天使的眼泪，完美无暇。看着这精妙绝伦、华丽炫目的珍贵珠宝，心中却只觉得悲凉。年少时无数次幻想过的爱情，是不需要任何奇珍异宝的装衬也会熠熠发光的，哪怕一个眼神间的流转或唇边不经意地微笑，也可动人心肠，回味余生。只可惜，我终是不够幸运，未能遇见这样的缘分，纵使藏起满柜珍奇，也换不来一份可大方展现于日光下的爱情。

终是没有戴上这手环，将它收进了保险柜里。锁上柜门的一刹那，仿佛也锁上了我的心。就像这雏菊的花语一般，我们之间的关系，也终将是一场无法述说的爱情。

早已料到这宴会也许是此生最难熬的时刻。看着你和她大方地挽手同行、款款而来，只觉得心脏如遭钝击般剧痛，如此理所当然又名正言顺，却是我最求而不得的东西。你与她如一对璧人般同行的画面虽已预想过无数次，可亲眼看到时，仍是那样杀伤力十足，分秒之间就已将我凌迟。

在旁人眼中，我永远是那样自信大方，而此刻的我，也乐于维持这样的形象。随意地斜靠在吧台边的高椅上，不时有主办方的男同事过来搭话邀酒，我则是来者不拒、一一应承。我需要这酒来麻痹自己，让我暂可忽视眼前这刺目的画面，和心底那恼人的烦愁。

心中忽觉阵阵悲凉，我就好像是掩耳盗铃的默剧演员，自以为无声无息、不扰他人，却不想举手投足里、眼角眉梢间早已泄露了心底最深的秘密。

都说伤心时喝酒最容易醉。这一杯杯酒喝下去，依然赶不走盘踞在我脑海里的你的影子，只好用更多的酒精来镇压。你不时瞟向我的目光隐忍而担忧，而我却已不愿再沉迷其中。

凭着这数不清的杯中之物，终于成功地战胜了自己的理智，跌跌撞撞的从宴会厅里跑了出来，躲进花园的角落里，扶着路灯吐得天昏地暗。天幕暗沉沉的，半点儿星光也没有。大量的酒精把我的意志逼到了崩溃的边缘，可就是此刻，我更无比清楚地意识到，一生中最快乐的这三年时光已经过去了，属于你的，属于我的，全部都走了，不会再回来。

我捂着脸，忽然放声大哭。

我像一只不安分的飞鸟，折断了丰翼，摧毁了信仰，才肯安心雌伏。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

Day 8

醒来已是上午9点半，宿醉的后遗症仍然停留在身体里不肯走，从发梢到指尖都像坠着铅块般沉重，整个人昏沉沉的。

看到客房经理送来的洗好的衣物旁，放着你的留言便条，笔迹有些潦草，似是匆忙之中写就的，“机票已替你改签至晚上10点40。等我回国，我们好好谈谈。”看看时间，知道此刻你和她已离开酒店赶往机场飞赴原定的度假地，心中一片怅然，还有什么可谈的呢？本就不是同路人，又何必贪恋这一时的缱绻柔情。

梳洗过后便开始收拾行李。行李箱的角落里，静静地躺着一个礼品盒，打开来看，才发现是出发前在机场礼品店里买的那对蓝晶石袖扣，本想当作礼物送你，却终究还是错过了。

预定好晚上前往机场的接送车辆，行李的寄存托运等所有事宜安排妥当后，已是将近中午12点。退房后来到酒店餐厅用过午餐，便步行到酒店旁的公园走走，消磨下午的时光。

此时的伦敦已属深秋时节，公园里几排高大整齐的乔木围成耀眼的金色大道，寒风吹过，树上的黄叶纷纷飘落，铺就了一层金黄色的地毯，浪漫而温暖。此刻的我，沉默地走在这如画的林荫道上，满怀心事。

忆起五年前第一次见到你，以为不过是生命中又一次一闪而过的烟火，却不料，在命运的掌心里，终是幻化出了如蛛丝般纠缠不清的牵绊。

遇见你的半年后，我辞了工作休了三个月的长假。回国打开邮箱，看到猎头发来的某家公司的空缺职位信息。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了约定的地点，会议室大门打开的瞬间，我仿佛是穿过了时光隧道，回到了初次见到你时的场景。你坐在会议桌的尽头，手里拿着我的简历，微微歪着头看着我。

一星期后，你正式成为了我的老板。

在错误的时间里遇到了对的人，这样老套烂俗的情节，竟也会在你我的生活中上演，无人得以幸免。

从那以后，在每一个朝夕相对的日子里，丝丝缕缕的微妙情愫就如同春天种在墙角里的夕颜花藤，悄悄地在你我之间蔓延，最终结成了一张细密而厚实的网，困住了彼此的心。

这世上可遇之人无数，我们却偏偏选了这样一条漫长、孤独又无助的路。

不出意外地，不论如何小心经营，我们的关系仍然摇摇欲坠。就好像你最爱的那道著名的法式甜点“Souffle”，口感轻盈如云，似有若无。

然而这种虚无的美食有着近乎严苛的要求；对甜点师来说，制作过程中稍有闪失，便会一败涂地；而食客品尝起来，又需在限定的时间内，稍慢一步，它便如林花谢了春红，匆匆塌陷而去，从此便错过了它的美味。就像一个美好又飘渺的梦，一不留神就转瞬即逝。而即使吃到口中，美味依然只能存在于分秒之间，满足过后总觉空洞。

你曾说，让我等你三年，我等了，可你不会要我的。因着你我都知道，这现实里有太多的东西，我们没法跨过去，你不行，我也不行。如此，放手离开，便是最佳的选择。

其实，我们的关系走到今天，也许并不是因为你做了什么或没做什么，只是我的故事变复杂了。有些话不知从何说起，不如不说；有些秘密只能藏在心底，独自承担。

忽而想起酒吧里弹琴的女孩，与她告个别吧。搭乘出租车前往酒馆，到达时，她正坐在舞台边调试吉他的琴弦，“今天怎么早？”

“今晚就走，来与你告别。”偏头的瞬间，她注意到我左耳上闪亮的耳钉。“怎么只戴了左边？”

我摸了摸耳朵，想起每次情深，你总喜欢咬我这边耳朵，“算是给自己提个醒吧。提醒自己曾经历了怎样的一番分筋错骨的疼痛，从今以后别再走错了路。”

那女孩笑了，“不知该夸你有勇气还是太怯懦。”

徐志摩曾说，“一生中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你我的故事，也曾有这般美好的瞬间。可却忘了，在爱里，人总是贪婪的，想要独占的念头与日俱增，终是淹没了彼此的理智，跨越了彼此的界限，落到今天这般难堪的境地。

好在我终是一个狠得下心肠的人，不发一言，转身离开，从此后，海角天涯。其实人生总有无数相聚和离别，聚散都是自己的缘，我们要做的，不过是珍惜能珍惜的，放下必须放下的。

此刻的我，虽有憾，却无悔。我还爱着你，只不过少了非要在一起的执着。

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个人，是说不出的秘密。

——The End

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个人，是说不出的秘密。

而我，就像一只不安分的飞鸟，折断了丰翼，摧毁了信仰，才肯安心雌伏。

——独自前行的AnnaW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