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之家(少数群体社群)身为同志故事

【男风】|回忆里的东子

2017-06-22  本文已影响114人  ff4cb5174392

前几天和沉沉煲电话粥,在和她回忆初中同学、高中往事时,忽然就提起了东子,心里顿时耸动了一下。

东子是我的初中同学,回头想想,我们同窗同读的时间才两年;如今相隔十年,我仍能在忆起他时满心沉甸甸,可见,愈是纯粹的感情,越要在我们心中流传的久远。

1

记得初中那会儿,东子很讨人喜欢;从男女同学到各科老师,无一例外的喜欢他。我现在都觉得,在那帮同学里,有很多聪明人、考高分的人,也有很多踏实、懂事、听话的人,也会有长相帅气、穿着新潮的人。可偏偏,东子最惹眼。

他虽然长得不是十分帅气酷炫,他却最有趣:他有时很坏,然而淘气却有担当;成绩波动,贪玩却也会熬夜在被窝里看书;他大方,很多事都能看轻松不计较;他也坦诚,他喜欢那个叫小雯的女生已经早就是公开的秘密还被大家说来说去。

那时,我挺喜欢他的,喜欢而不自觉;但这喜欢,千真万确。

自习课做题,借口看不清黑板,就去他的课桌边和他一起写;上课时,也会忍不住的偷瞄他。甚至很多时候,对他释放了自己千种关怀、万般柔情。

年幼时,我们并不懂得同性之间也会有爱情和喜欢。大概我们早就在因循守旧的观念里固步自封、占山为王了。我们盲目地听着从一出生就被说了无数遍的话:这样搅糖化得最快、倒热水冰化得最快,我们从小以为男生就应该和女生在一起。后来我发现,其中很多观念未必正确,就像人们在对左撇子指指点点时,分明是没教养的人们错了。而那些对少数人群报以歧视的狭隘人们,他们忽略了一个人人必知的浅显道理:他人亦有灵魂!

向来自诩活的认真、记忆好,总能不动声色地用往事降服对面的听众,可这经历,距今十年了,很多庸常细碎的小事,记不清楚;当然我也明白,世风浮躁,看官们越来越喜欢多肉,有些小事写了也未必有人看,干脆也不拼凑那些记忆了——毕竟,真正重要的东西,自会留在心里。

在那个年纪,和一个人成为好朋友,远没有那么难。长大后的人不喜欢迁就,喜欢活得自我,交朋友就要难一些了。

开始的时候,我们两个关系也还好。后来终于得了机会,更进一步。

当时东子他们宿舍里有几名同学在夜间休息时,经常组成董事会,对国计民生等问题逐一讨论;有时竟然还能吵起来——精力真足!闹腾得太凶,给班里扣了分,害的班主任被罚款。班主任采用了各种无效的手段之后才猛然发觉了自己的笨拙,之后,他釜底抽薪,采取“董事会重组”这样重大的手段来进行噪声污染源控制。结果是,我被调到了那个宿舍——正是东子的宿舍。我俩的铺位头对头,从此开始了新的篇章。

一段关系开始时,总会拼命地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就像一个新日记本刚开始用,字写得很工整似的。正所谓:人生若只如初见。

那会儿,我学习并不好,但是我老实。没错,一个孩子既不聪明也不健壮,实在是没什么优点可寻,就夸他老实。

对于我这种老实又认真的孩子,我实在想不到别人在跟我相处时,究竟是怎样一般滋味;这些年,虽然有了很多可以聊到深夜的至交,仍觉得“卑”从中来——我仍不够有趣。

2

此前的很多事也不过从某些层面上能佐证我俩很玩得来,友情渐入佳境;但有些事远比这程度深的多。

有天夜里,我刚要睡着,忽然听见东子那儿有响动。我仰起脑袋看他,他也正在那儿惶恐的趴着,对面上铺的云超也觉察到了这番响动,探着头向下看。见东子往他另一边床头那儿盯着看,我们也都往那儿瞅。

这晚有月,屋里撒了月光;隐约能看清有个东西在暖气管上爬过去。爬到中间,还停顿了一下。这下子我们都看清了,有老鼠!

云超还轻声说了出来:“老鼠……”

这下子,我和东子都害怕了,没想到他比我还要对老鼠更恐惧。他“噌”的跳下床,然后又猛地蹿到我的床上来;这还没完,他又把我俩床之间搭着的褥子分开,把他的褥子折一下推进去;此举意在斩断所有老鼠能“迂回”到我床铺上的通道。

就这样,毫不费力的,我们两个就睡在了一起。平时看他那朴素的内裤就有上手的冲动,这回可好,得来全不费工夫。

睡了一会儿,我的手便开始不安分的动起来;心里满满的紧张,紧张中透着刺激;一路凶险,但每前进一寸,便有一寸的欢喜;我用手轻轻地环住他,他头朝里背对着我。他的硬度在提醒着我,他还没睡着,我心里是欣喜地。同是懵懂的少年,显然,他也并不知道如何处理这样的事端。

就这样,毫不费力的,我们两个就睡在了一起。

隔了很久吧,他开始呼应我,先是缓缓地握了我的手,向上拿了拿;然后他转过身来,他的脸凑近我,嘴也吻向我。

不知怎么的,我当时很淡定,本来很期待却没有主动,难道那个年纪我就已然知道了欲擒故纵?他闭着眼睛,仿佛在刻意的模仿电视里那种循序渐进。

我的头向后一仰,我们紧贴的嘴唇分开了,他也睁开了眼睛,我才忽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原来他在营造气氛,而我已然破坏了这气氛。

暗夜里,四目相对,我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我迫不及待的吻上他的嘴,接下来,他却又开始避让;也许,他只喜欢那种朦胧又带有仪式感的吻吧。

满地散乱的鞋子,月光轻笼,还有那不知所踪的老鼠,两个清纯懵懂的少年推推搡搡、用身体抵来抵去,享受着单纯的欢愉。

最后,还有那床上的一抹湿润和我们彼此又开始疏远的身体。那样的情形,我并不总是想起,但只要是去回忆,总能在脑海里勾描的清楚无比。

那会儿,我单纯的认为,他是个那么受欢迎的男孩子,能和他在一起做这样的事,我真的很幸运,我们的关系和任何人都不一样了。

其实后来,我们的关系每况愈下,我那些非分之想所做出的表达,再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而我审视自己,在那个年龄,在东子身上,也根本体会不到什么是喜欢和爱,只是想得到罢了。可哪个孩子不是这样的?男生和女生不也是这样的么?喜欢一个人,就是单纯的想对他好、想和他在一起啊!

也许这世上,只有两种人。其中一种,他们痴情又无情;最主动、懂浪漫;肯追求,敢付出。得到了之后,他们又会有新的目标、新的追求,这份痴情导致了这出无情。

另一种人,他们痴情又绝情。天生被动、不喜张扬;而一旦被温暖又会毫无保留,深情至此已是没了自我。可是失了自我的人又怎能像最初那般可爱,便容易被无情的冷落。用情至深不肯轻易放下,最后遍体鳞伤、攒够失望,乃与君绝。

再后来,我们被分到了不同的班级里;又一年,中考,我们都考进了县城的一中。其实在我心里,仍对他有一点期待和不舍,那感觉就像——我们曾经属于彼此啊!

读了高中,我们这帮子同学就更被打散在不同的班级中,面都很少见、联系更少。

我最后一次见东子,是高二。我当时抱了一摞作业,在教师办公区的过道上遇到了他。刚进办公室的时候,就看见他直愣愣的在过道上站着,我想,他肯定是因为又胡闹而犯了错误,旁边站的中年妇女应该是他的班主任。我抱着作业本经过他时,歪头一看,他已经哭得满面红光了;那会儿大概是他们说话的间隙,只能听到他的啜泣声,回荡在空旷的格子间里;那老师也不说话,怪尴尬的。我匆匆走了过去,把作业放在老师课桌后,我故意放慢了速度,以便能听听是什么事儿致使他哭成那样。

“你家里同意了吗?说不念了就不念了!恩?你家里同意了?!”

他仍是啜泣、不说话,泪一直往下掉。我满是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便快步走出了办公室。每个男孩都有顽劣挨批的时候,在老师面前装哭卖乖也不是稀罕事,当时也就没怎么放在心上。

3

听到那些真实的消息,是在很久之后,和沉沉在学校里偶然遇到。

“东子不上了,去当兵去了,你知道了啵?!”

“啊?当兵去了?为啥啊?”

“唉……还不是看上我们班的那个林悦了么,表白了,情书写了那么久,林悦不答应,受伤了呗,不想在这儿呆了。”沉沉语气里透露着一点儿鄙夷。那个女生的确挺漂亮的,当时我们班里还有两个男生贱贱的跑到人家教室门口趴着头往里看呢,还给人家起外号“神仙姐姐”。

“啊?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好长时间了吧,我看啊……得三个月了……”

“我天,这么长时间了”我顿了顿,“那,当兵好吗?为了考军校去?”

“那谁知道……不过想起他那天天去我们教室门口送信的场面,还真是挺痴情的。”

“嗨……都高二了,还差那么一年,怎么非去当兵呢?!”我心里有些疑惑,有些失落。

“唉……不知道人家怎么想的。”

高二那年的寒假,年关已近,我和沉沉、小正他们几个打完电话,忽然又念起东子,随手拨通了他家的号码。小时候,我们有项特殊功能,可以记住很多古怪的序列号和密码、手机码。

是他妈妈接了电话。

“阿姨好,东子在吗?”

“哎呀,他去当兵了,没回来呢!”

“还没回来呢?”

“是啊!当兵的,人家过年不让回来。”

“恩,怎么当初就让他去当兵了呢?”

“咳,这孩子脾气犟,说啥也不读了,考也考不上,就去当兵呗!”

“哦,是这样呀。”

初中高中的时候,我们都还没有人手一部手机,同学们联系靠的仍是家里的座机。直到现在我仍记得东子家里的座机号码,只是高中毕业后,一去十年,再也没有拨过。这十年,道听途说了很多,却是再也没有联系过。真是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仍对曾经的伙伴充满着关注和期待,也许是吧,真正的那份感情,从来不会老去。

4

“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在当地做快递员了;结婚都快有孩子了吧。”

“啊?这样啊……”那一瞬间,不知道是绝望还是失落,仿佛一记重拳打在胸口,心里却无数遍念叨着:怎么会这样。

“还能怎样,高中没毕业就当兵,复员回来能干啥呀?保安?司机?记得当兵的时候还往回发了一张照片呢!持枪的迷彩小帅哥,羡煞旁人呀!那会儿年幼人傻,少不更事罢了。”

“那他追的那个女生呢?当时人送外号神仙姐姐!”我问电话那头的沉沉。

“你说林悦啊,她成绩不好,毕业后找了个什么工作就嫁人了,听说嫁的那个人在县政府里边站岗什么的……咱们县城那水平,不在公家单位就像失业一样……你说是不?”

“额……沉沉同学,你这信息挺全面啊!”

“我们同学们都在身边,不像你去另一个城市工作,我们这同学聚聚,随便说几嘴就知道个大概。”

“他这个人,智商情商都很高,性格也讨人喜欢;小时候就那么有野心,或许以后还能抓住别的机会。”

……不过年少的一场任性,这结局,竟落成这般光景。

秋风无情,为何吹落了丹枫?青春尚在,为何毁褪了残红?

我常会想一个人的一步与一生,如今想到东子,才觉得那么生动。我们平常人家,年幼时的一场任性,足以把一生的轨迹易容。

回想一步步来时的路,不知他是否会觉得满心遗憾。平实的生活是否暗淡了他曾经闪亮的眼眸、周而复始的劳作可曾磨息了他张牙舞爪的梦想;无从得知。我心里却有几分期许,也许会有转机!

我们明明总是在说啊,人生是场马拉松,在前一千米谁跑到第一名,没那么重要;我们也总在质问,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是当上将军的士兵是否还那么快乐多情?快乐的将军又是不是个好将军?

“他这个人,智商情商都很高,性格也讨人喜欢;小时候就那么有野心,或许以后还能抓住别的机会。”

说实话,我从来对有些事情不抱幻想。你我都是体制内的人,工作了几年,该知道这机器是怎么运行、庄家是怎么收割的了吧!阶级固化,这社会有多现实,咱还不清楚么,那些做梦的事,还说它干啥。

半晌,沉沉回我,“知道你俩当时关系不错,小楼,说实话,我从来对有些事情不抱幻想。你我都是体制内的人,工作了几年,该知道这机器是怎么运行、庄家是怎么收割的了吧!阶级固化,这社会有多现实,咱还不清楚么,那些做梦的事,还说它干啥。”

这才想起鲁迅先生曾说过的那句话:“世上最悲哀的事,莫过于梦醒了无路可以走。”

怕是今生再也不会相见了吧,怕是这样。茫茫人海,时间长河,我们会变成两条各自陌生的信,各自书写着对方永远读不到的文字;我们就像那个封存在电话簿里的一串永远也不会被对方拨通的号码。


作者:映小楼,90后天秤座,金融男,写手;现居石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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