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观察

一个穿着朴素年纪不大的小姑娘，站在柜台前面空地上，边踢石子，边等奶茶。

左等右等，前后好几个人都拿走了饮料，还没轮到她。

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上前问。

——我的还没好吗？

“请问您号码是？”

——xx号。

“哦，早就已经好了。刚叫过号，可能您不在，不好意思，给，请拿好……”

——啊，好的，谢谢。

目送小姑娘提着两杯装好的奶茶走远，我才想起自己傻站着许久还未点单。

附近没有最心仪那家店，本来并不想退而求其次，只是看到这家有新品才打算再尝试一下。

但说到底，还是兴趣缺缺，于是原地徘徊，好一顿纠结。

倒是看着高矮胖瘦不一、男女老少不同的顾客，来了走了，一波又一波。

夫妻档，闺蜜组，父女，母子，独身宅（？）……比起心仪店的受众多为学生族，这家店倒是更有市井气，各种群体都有。

看着排队人不多，起初准备现场点，但一想到要说话，便又退回了阴影处，打开手机小程序，点点点。

没想到等待的间隙，再次看到刚刚那个朴素的小姑娘。

这都过去有十几分钟了吧？

只见小姑娘气喘吁吁跑到柜台前，神情有些慌张和疑惑。

——我要的是热的，不要冰块，也不是常温。

店员略惊讶，一时不知如何反应。毕竟过去这么久了，回想点单时对方说的要求，大概也有些不确定。

接着，就见里头一个看似领班的年长店员走过来，将小姑娘放到柜台的其中一杯奶茶提起摸了摸，问清楚确实要热的并且不另外加糖后，立马动手去新做一杯。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挠了挠鬓角。

——我真的说的是热的……

灯光下，她对着我的半边脸似乎红了。

啊，好纯情。

不禁想起高中时某件小事。

那是隔壁班一个看起来十分大大咧咧的女同学。

有一次课间，她来我们班借笔记，就站在窗外，和教室里的好朋友说话。

我的座位正好转头一瞥就能看到他们。

当时，我大概在发呆，无意识地朝窗外看了一眼。

就那么刚刚好，一转头，正对上了她的眼睛。

人的脸，连着脖子，居然能在一瞬间由白转红，甚至红到模糊了五官。

漫画里常有的那种脸红得像虾子，头顶冒烟的场景，突然在眼前具象化。这对当时的我来说，非常新奇，便不由盯了好几秒。

对方转头就走的样子，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尴尬，窘迫？

话说，真的不是夸张。那种红，像凤仙花和玫瑰花掺杂一起捣出的花汁，整盆泼到了脸上一般。

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的红。

原来，皮肤白的人真的藏不住脸色变化。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羡慕白皮，但同时又庆幸自己不是白皮。

因为极度怕尴尬的我也许也红了，却因为皮肤黑，自己又看不到，反而可以坦荡荡若无其事。

其实，青春懵懂的年华里，有很多说不清但珍贵的感知，对人的，对物的，对世界的。

并不仅限于少年少女之间。

就像曾经有个女同学送了我一张自画小像，也令我心动了好几天。

发质偏硬的黑长直，乌黑清澈的瞳仁，不爱笑，个性却温和。

多美好。

可惜现在的自己早已失去了那种纯粹的感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