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罪
燕京的夜,并没有比别的地方多一点,却依旧很黑,也许黑色有利于藏污纳垢。静逸庵四下无人,安若敲着木鱼,木锤滴答敲打着她的过往,烛光摇曳着她的思念,他在何方,死了没有?出家人耳根清静,心如止水说来好听,可又有几人能做到?又有几人愿意做到呢?
杭州的夜,并没有比别的地方多一点,但这里的故事却异常的多。白蛇和郎中的故事千古流传,可谁又能听出其中的?杭州是座负心之城,不然西湖的水为何如此多,如果许仙真有那么爱白素真,就不会轻易听一个陌生和尚的话,去用醺黄酒试她。若爱,请深爱,就算她是蛇,也是一条无害之物,也有一颗不差人间女子的爱之心。所以,男人的爱,大多没有女人深刻,也没有女人长久。那么也就不能太怪我,是造物主设置男人有忘恩负义的属性。想到这,卓立一下子释然了许多,酒入喉他一饮而尽。官府几十日的追查,使得他身心俱疲。
为什么逃到杭州,明明西京更安全一点,卓立反问自己。他也有过理想追求功名,奈何孔夫子不关照,屡次不第。染上赌习,也让他找到了比女人还有意思的事情。债台高筑,酒后的他,借酒劲杀死债主陈一发,准备一走了之,叹道海角天边。还是杜康了解他,给了他一次又一次的烂醉如泥,一次又一次重新上路的勇气。
“既然已厌倦东躲西藏,不如去找她吧,我欠了安若太多,找到她把我这一路得来的钱财都交与她,这一世的就此别过,两不相欠,然后我再去自首。”卓立对自己说。
“女人都是贪财的,看到给她带去的这一箱子珠宝,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她的手舞足蹈。那么安若肯定会原谅我,爱上别的女人,这是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丢下她弃船逃生,我也没有办法,我不先走,我们两个人都得死。”卓立在策马奔腾,为自己找几个见到安若不被骂的理由。
两地相隔万里,没个一年半载估计到不了。才走几步,卓立就开始反悔,难道是良心发现?他不仅苦叹,嘴角微 笑。 再说我只知安若她在燕京,但具体方位却不得而至,人海茫茫该怎么找。不过我现在可是路人皆知,京城肯定到处张贴我的画像吧,或许我到了她肯定能找到我,现在的乔装打扮骗得了别人,骗不了她。
京城驿馆下,行路人赏月喝茶,品评时下逸闻趣事。卓立不赏月,却也喝茶,为了明早能赶路不喝酒。
“你们听说过没有?十天前静逸庵有个尼姑被处以极刑,绞死了!”一个茶客绘声绘色地描述。
“咦?一个尼姑?”另一个面朝北而坐的人好奇问到。
“所为何事,出家人慈悲为怀,怎么会犯事呢?”东向而坐的茶客接着说道。
“好像是因为京御典行的掌柜陈一发欲对尼姑安若行不轨之事,被安若惊慌中失手杀死。”西向而坐的茶客补充道。
“啊”,卓立大喊一声,茶杯应声而碎,他的异常引起临桌四人的注意。
“这位兄台,你怎么了?”北向一人问道。
“没……没事,天凉手冷,杯子没抓稳就掉落,打扰了四位仁兄的雅兴,罪过罪过!”卓立脸上挤出笑容,上前作揖陪笑道。
“兄弟刚才说那尼姑叫什么?”卓立试探地问道。
“叫安若,你认识?” 那人答道。
“不……不认识”。卓立惊慌地说,擦了下额头的汗,此时天上的月亮很圆,四下有风。
卓立庆幸自己没说漏嘴,也深知安若替他代罪受死,该死的应该是他。
“她怎么这么傻?明明杀陈一发的是我,该去死的应该是我卓立。”他陷入深深自责。
那这一箱珠宝怎么办呢,原来并非每个女人都爱财。安若你这一走,连给我想你赎罪的机会都没有,这一箱珠宝是我不远万里带给你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片刻后,卓立和方才聊的几位茶客熟悉起来,相约去了赌坊。此时天上的月亮很圆,四下有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