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秃驴精的使者
“砰”的一声,秦逍的耳朵里像是被砸了一锤子,厚重的铁门关上了,在这座狭小的地牢里,石门上方那扇碗口大小的铁窗里,透着一束亮光,无数的尘埃犹如刚刚释放的刑犯,在宽广的天地里尽情歌舞,亮光直直的打在他的脸上,刺地他眯上了眼睛,虽然只是咫尺的距离,但身旁那没有光照的角落似乎又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布满深渊的世界,他一步也不敢迈向那里。
潮湿的地牢里到处游荡着幽灵般的水汽,没过一会,秦逍就感觉脸上湿漉漉的,像一片沾满露水的苔藓,散发着霉腥味……渐渐的,身体如轰然坍塌了一般,他有一种脱离了皮囊的幻觉,浑浊的意识如一股洪流,将他卷入了无垠的深渊……
“哐”一声,终于,那扇几乎要上了锈的铁门打开了,满门泛滥的光线泄了进来,就像一条就躺着精液的河流,挟裹着他奔向重生。
……
“那间黑屋子应该教会你了些什么吧?”驴耳王笑的像一个胜利者,是个人都能听出来,这句话的本意就是:有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秦逍蜡黄色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心里不知已经把驴耳王骂了多少遍,还教会我了些什么,有屁不直接放,还非要憋出一个小曲儿来,但是既然他给我装文化人,那我也不能认怂不是,自然得礼尚往来的怼回去,“大王,这回真让你失望了,那间小黑屋子从来没对我说过一句话,我想如果它不是一个哑巴,那就是在告诉我应该像它一样闭上嘴巴。”
“哈哈哈!听听,说的多好,哈哈哈哈哈哈!”驴耳王大笑起来,痉挛的脸像一张皱巴巴的驴皮,没有一点血色。“你们听听,一个生活着刽子手的地方竟然生出了一位哲学家!”离开那把晶莹剔透的水晶王座,驴耳王背着手,在紫色的鹅绒地毯上踱来踱去,那沉重的步子似乎都要把大殿震塌一般。
“唉,你的悟性还是太差了。”驴耳王朝秦逍身后的侍卫摆了摆手,陷进了王座里。
……
“又来了一个长着人耳朵的人!”
“什么,又来了一个?”
“又来了一个。”
“听说还抱着一条大鲤鱼?”
“是一条大鲤鱼,比那个人还粗还壮呢!”
“据说是来帮大王寻找公主殿下的,现在正在去王宫的路上呢。”
“寻找公主殿下,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有戏吗?”
“这谁知道,好像还是个巫师呢。”
“不会是秃驴精回来了吧?!”
……
自从公主失踪后,驴耳国的怪事越来越多了,这也激发了驴耳国人的想象力,他们也开始变得天真烂漫起来了。
远远的,一个的矮小的人影在众人的簇拥下朝宫门走来,这是他们这么多年来第二次看到久违的耳朵了,驴耳王又开始在鹅绒地毯上来回踱步了,每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都会这样踱来踱去。
那个人影越来越清晰了,只见他矮个头儿,微驼着背,下巴上缀着一把焦黄色的山羊胡,戴着一顶碳灰色的高尖帽,一身薄竹片编织的上衣“嚓擦”作响,黑色的绸带自脚踝缠至小腿处,束着浅蓝色的直筒裤,穿着硬邦邦的木屐“吧唧吧唧”朝大殿走来。
不知道走到哪里时,簇拥着的人群变为了两队身着红褐色牛皮甲胄的侍卫,他们抬着一鼎卧榻般大小的水晶鱼缸,里面是一条覆着血红色鳞片的鲤鱼,足有成年男人大小,晃着两根牛鞭般的长须,“咕咚咕咚”地吐着气泡。
清脆的木屐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见到客人已经进了大殿,焦急的驴耳王随即换了一张面具,又恢复了往日的威严。
“是不是凡是顶着个巫师名头的人都要穿成这个样子?”驴耳王看着一身古怪装束的怪老头,嫌弃的说道。
“原来大王最关心的是天下巫师怎么穿衣裳啊。”怪老头摘下帽子,躬身行礼道。
“好一张利嘴,好,那就说说我最关心的事情吧。”驴耳王回到了王座上,像是要听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说起这事儿,我就不得不称赞大王您的好福气了。”怪老头故作神秘的说道。
“哦?此话怎讲?”
“大王,据我所知,千里之外都有人替您分忧解难呢,您说您是不是好福气呢?”
“哦?”
“这个人您可能做梦也想不到,他是驴耳国的老朋友了。”
“秃驴精?!”驴耳王几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啧啧,不得了,不得了,大王果然圣明,竟然一猜就给猜中了。”怪老头竖起大拇指赞许道。
“不可能,这……这怎么可能!”
“我的大王,您是不是觉得他已经和这里再没有半点瓜葛了?”
“整整十二年了……”驴耳王恍惚道,时过境迁,像是望到了自己的归宿,茫然的望着前面,“那你……又是谁?”半晌,回过神来的驴耳王缓缓问道,这语气听起来就跟大病初愈一般。
“大王,我是他的师弟,也是他的使者----皮考父。”
“皮考父……皮考父……”驴耳王嘴里轻声念叨着,似乎都忘了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
“大王,我临走时师兄带话说,虽然十二年前这里的人们曾经冒犯了他,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早已原谅了你们,有时候甚至后悔是不是当时太冲动了,但是既然已经下了咒,就只能由解咒人来了结它了,不久前他突然感应到解咒人失踪了,所以特地派我来为驴耳国寻找解咒人。”皮考父看着神情恍惚的驴耳王,主动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第三章 秃驴精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