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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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写诗的人在大自然对着花鸟鱼虫可以滔滔不绝,在人群中却常常沉默失语。
诗是言志的,是说的艺术。但换个向度,诗的终极表达或许是失语。或者说失语亦是诗的宿命之一。语言本身就是建立,也是破坏。
我们在词语中凿井,但并不一定预知结局,有时候只是习性和习惯使然停不下来而已。想要表达的永远有抓不住四散逃逸的,竭力找回来的也未必就是最初想呈现的。许多时候是只有词,而没有形的表达,是言之未尽无力的遗憾,是注定失败的又一次尝试。但哪怕惶恐,哪怕这样,依然千万次地想要尝试,想要完美。这是血液里的毛病。个人一直认为写诗和许多人(甚至是一些文字诗歌爱好者)认为的风花雪月,小资消遣没有毛关系。
回到这首诗,蒙太奇一样切换的戏剧场景,情绪和意象相互交融穿插。句子的长短、词语的间隔很好地增加了节奏的力量。首节夺人眼球,却也让人顿生无力和无奈。物我合一,主客体的移情让每一份被迫的悬置,瑟瑟的卑微都跃然纸上。细小风暴那句张力十足,喜欢。
每个生命里都有一个深渊,那里的孤独往往都无法言说或具体言明。写诗,其实是一场内向的永恒放逐,是以决绝的背井离乡去抵达次第更换的最初河山。魔幻的是诗,是生活,也是谦卑的沉默与无法彻底消弭的孤独。
我们沉默地冷视黑白流转,窥视岁月,同时也被岁月窥视。其实,生命尽头的答案只有到了尽头才会揭晓。当下唯一能做的就是怀抱诗的温度永不停歇地出发。
“洄游”“河流般的解脱”看似与命运达成了妥协和解,其实依然心有不甘。好在,我们有幸拥有诗,它可以对抗世界,可以让人清醒地沉醉与做梦。不断地写,也不断地抹去,这个过程本身就是一种隐喻,一种诗的演绎方式。那么,还有必要细究词语是否熄灭,自我是否点燃吗?答案已在那枚缓缓浮起的舍利里。
如果说要提建议,就是这首诗具有作者个人化的独特神秘感,却还做不到足够的精确,依然有些迷,一些无益于呈现的部分可以尝试剔除(比如:躲避着命运的穿刺,镁光灯的吹嘘)。如何精准地处理失语的向度这一复杂主题,从时间、空间的局限中自由地跳脱出来,是作者必须细思的。
我想以尼古拉.马兹洛夫的《写作的人》来作结。或许,每个写诗的人都能在里面找到些什么。
你写作。关于那些已经存在的东西
然后他们说你在幻想。
你保持沉默。就像偷猎者
布下的网。就像一个天使
知道夜晚将带来什么。
然后你启程。你遗忘,
这样才能回来。
你写作而你不想记住
石块,海洋,信众
入睡时手掌分开。
——青笺社.倾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