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我只想安静种田——摆摊。
徐州淮阳郡,云阳城。
寅时一到,百丈高的城门被守城士兵合力推开,城外有数百个等候的赶集人,赶集人已排成一列纵队,有挑着担子的货郎将手中的三文钱递给收钱的官差,便走进云城,往市集那边赶去。
身后的赶集人亦是重复前者的动作。
递三文钱入城,只望赚个小钱,不一会儿,挤在城外的赶集人都入了城,兴冲冲地挑着担子往各自的摊位赶去了。
城中街道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野外,街上还是行人不断,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更有文人墨客驻足观赏洛云河景色。
“糖葫芦儿!一文钱两根!”
“磨剪子喂!磨剪子!”
“胭脂水粉,不买就错过了。”
两边更是热闹,茶楼,酒馆,当铺,作坊等,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遮挡日晒的摊位。
城西一处偏僻之地,老树盘根处,人来人往,由于是圩日,最偏僻的地方摊位亦是热闹至极。
“小哥,这葫芦多少钱?”
一处卖装饰品与小配饰的狭窄摊位前,一袭白衣的儒生,蹲下揣摩蓝布上一个圆润枣红色酒葫芦,出言询问。
有听闻有客人询问买东西,摊主先睁开眼睛,抖了一下身子,扫了一眼白衣儒生,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没有以往惊喜。
“十两银。”
“嘶!”
听了摊主的话,白衣儒生倒吸一口气,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继而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虽然这葫芦的做工精致,但也不至于卖那么贵吧?
而眼前这摊主,看上去约莫刚到舞象之年,布衣黑发,一身打满了补丁的布衣和长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一脸淡定,显得这少年不凡。
少年叫楼西风,正值舞象之年(亦是十六七岁),前段时间才来到云城卖东西,与其他商贩招揽客人不同,他从来不用吆喝来招揽客人,只是在地上铺一张黑布打坐等客。
最是让人惊讶的是楼西风卖的东西价位都很高,虽然出售的东西都很精致,但也不至于这么昂贵,这让很多客人对他都嗤之以鼻。
“公子,你可别理这异想天开的呆子了,这人就是想钱想疯了。”
“您如果想买葫芦,小的可以给您引路,况且皆是出自大家之手,比这呆子自己雕刻的还好。”
这时,摊位旁边卖胭脂水粉的摊主对着白衣儒生掐媚笑到,虽是笑着说话,但言语间将楼西风做的东西贬的一文不值。
为何这卖胭脂水粉的摊主要这般无礼呢?
一来,他嫉妒楼西风的样貌,眉清目秀的跟个小娘们似的,引得那些女子都去买这白脸儿小子的东西,抢了自己的生意,二来啊!他欺负楼西风在云城无依无靠,背后无人,故此才敢如此放肆。
“咦!这葫芦可是你亲自雕刻?这雕工精湛呀,葫中蛐蛐!有意思!”
白衣儒生只是瞟了一眼那个商贩,目光又落在了摊位上,被其中一个东西给吸引了,摇着春日嬉游图的折扇惊讶问。
“是的,公子。” 楼西风简言意骇答到。
“这手艺值这十两银,公子请收好。”
白衣儒生看着这枣色葫芦,越发喜爱,也不顾旁人异样的目光,右手在衣袍内掏出十两银,尽数放在葫芦旁边,续而就将葫芦拿起系在白袍腰间,摇了摇扇子便走远了,
而方才出言嘲讽楼西风的商贩,这时却目瞪口呆了,不由的眼红了,楼西风右手边的摊主咋舌惊叹,竟然有人买了这呆子的葫芦!有些摊主眼红,心中暗骂着白衣儒生这个冤大鬼。
十两银啊!这可是十两银啊!对于普通人而言,这十两银可以换了一个家庭的三石米,现在的有钱人真是脑袋有问题,对于楼西风这种人,真是天上掉馅饼,跌在这呆子头上,真是天不作美啊!
“公子慢走!”
而楼西风没有理会那个嘲讽他的商贩,跟儒生道了声谢,便低头默不作声的拾起黑布上的十两银收回衣袍内,又从身后的包袱掏出一个枣色葫芦摆在黑布上,继而合上双眼。
那走远的白衣儒生回头望了望楼西风,微微一笑,两手把玩着酒葫芦,消失在人海中。
直到平昼三刻,雪落无声,忽起西风,自从那白衣儒生买了一个葫芦后,楼西风就没有卖出一件东西。
虽然有很多人看到自己的葫芦想买,但价格却让他们望之却步了。
真是见邪了。平日都还有几个姑娘来光顾自己的摊位,如今一个也没有,与其坐在这,不如早些回家给师父打点酒回去吧。
他抖了抖身上的雪,默默将地上的黑布四边角迂回折叠,黑布上的小配饰依次堆放,叠成长方形系好包袱。
系好包袱,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正打算转身离开,但脚步一滞,好似想起什么似的,回头走到方才嘲讽他的商贩摊位前抱拳嘻嘻一笑:“多谢严大哥帮我做了一单生意,多谢了。”
“哼!不必客气!”
那商贩滞了一下,对着楼西风摆摆手冷哼一声,但心里一阵难受。
“这胭脂卖吗?”楼西风出手指着那红胭脂问。
“不卖!走!走!走!”
严车没好气说到,他还寻思着眼前这人得了便宜还卖乖?是不是想找抽?
“真的不卖?”楼西风故作姿态问到。
“你最好在我眼前消失!给你三秒……”严春咬牙切齿道。
“哈哈,十两银啊!多谢啊!”楼西风见到严春快要发作时,连忙丢下一句谢谢,便快步走开。
“我呸!他奶奶的,你这白脸狐儿!小人得志,怕不是龙阳之好!”
商贩严春在其身后朝地吐痰。
楼西风走远后,回头看到严春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低声骂着,转头又望向不远处的茶楼,他抖了抖衣袍,感受到衣袍中十两银的重量,腰板儿也挺直了几分,又听闻茶楼时不时传出古乐疏音的声音。
他理了理自己的着装,直径走向茶楼“烟雨楼”的大门。
烟雨楼并非孤楼,它是由几个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俯瞰着烟波缥缈的云湖,景色极佳,一向是云阳城中游人登高饮酒的所在。
圩日的烟雨楼,宾客常满,茶楼里的五六个小二忙到如锅中热蚁,脚下生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桌的客人需要添酒,那小二如风般飞去给客上酒菜。
楼西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上二楼雅座,择了一处靠窗的桌子,点了一壶暖胃的黑茶静等,不一会儿,便听到小二的话音。
“客官!安化黑茶来了。”身材瘦小的小二非常忙碌的小跑着叫到,飞快跑上二楼,刚刚才放下楼西风点的安化黑茶与茶具,又听到酒楼都是掌柜大声喊道:“麻雀!麻溜的!快给一楼靠门的那几位爷上酒。”
“得嘞!酒儿马上来!”那个名唤麻雀的小二深深呼出一气,一边应着掌柜的话,一边连忙跑下楼。
楼西风看着小二好似一阵风的跑下去,摇摇头开始烧水准备泡茶了,少年等着水烧开,手指颇有律动的敲打着桌子,不知不觉眯起了眼,嘴角微动好似哼唱着小曲儿。
“咦?公子方便吗?絮叨一会儿。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