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是含泪时的微笑
回忆,我在回忆,我正在回忆,含着泪并微笑着…… 我和他所有的美好,都被定格在儿时。那时,像天底下每个人的他那样,他,理所当然地,心甘情愿地,无怨无悔地为我做他能做的,不能做的尽量去做很多令我心暖的事。由于我与他的相处时间只能从”过年"的岁月里捞点,故我的记忆中满满装的是冬季里的他。有时,我会傻傻地想,穿上夏装的他会是什么样呢? 在那段小岁月里,他会在天没亮时,带我去镇上赶集,坐车去的。也许坐车在现在确实不值一提,可在当时,村里交通不方便,再加上家庭经济拮据,平常我都是跟外祖母走一个半小时去小镇,甚至还有过深夜十一时跟着外祖父和外祖母走山路去卖李子的经历,不得不说能坐车对我是一种莫大的幸福。除此之外,他会给我这小馋猫买一大推平时吃不到的零食,女孩子嘛,也会嚷嚷买漂亮衣服。或许我就是他的小公主吧,不,本固就得。 那时候的冬天,都是与雪相约的冬天。知道我怕冷,但在每个有他在的夜晚他都会事先帮我焐热我的小被窝。从自己家到外祖母家,要经过一条小溪流,而小溪流冬天的水位比较高,每次去外祖母家时,他都会事先扎起裤脚,蹲着,待我跳上他那宽厚的背时,我会咯咯地笑,心里满满的,冬季里,我的世界顿时春暖花开…… 从自己家到外祖母家,再从外祖母家到自己家,一步一步地,一里一里地,一年一年地,就这样,他渐渐地老去,我也渐渐地长大…… 不久之后,我们搬进了县城。 乡村通往县城的道路又长又折的,很不幸,我和他在这条道路上走散了……正如龙应台所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我曾偷偷在日记本里写道,为什么他不再是我以前的他了,以前的他到底去哪了? 永远想念以前的他。 直到那一年,我高一,情况紧急,母亲急须动手术,夏季的他第一次亮相在我的生命中。但那段时间,母亲住院,需他照顾,远方工地,天天催他,我马上开学,急需学费……一连串的事情都得赖着他,应该是太累了吧,在家里一丁点小事他就得说上半天。不记得是为了什么,我竟然跟他吵起来了,我不知道自己当时哪来的胆子,但心里挺畏惧他的,我就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而我脾气也犟,遗传他的,只记得那天我跟他僵了很久……他或许觉着吧,我也长大了,翅膀也硬了,再也不需要他了。事后,我有种人间蒸发的感觉。那个暑假过得是多么的不愉快,因为他。 再后来,他过年回来时,整个人就变了,他已不再是小时我的他了。我们俩的语言也渐渐地少了,少了,少到甚至一两句话就能闻到战争硝烟的味道,这使我开始逃离他,我想离他远点,不知道是为什么…… 时光列车晃过了两年,我的毕业季到了,这年我正值十七,他四十六。 而我的高考成绩并没如他们所愿,只比当时一本线高十四分而已。他和母亲一直要我填师范,说什么,从师范出来后我可以回到当地教书,一年到头,上不了几节课,还有大大小小的假期,退休了还有工资。若我照他们说的去做,我只能放弃一本,去奔二本。冥冥之中,又有过来人跟我说,能上一本绝对要上一本,二本学校的名声和学风是不能与一本相媲美的。 关于填报志愿,我想了很多,到底是追求自己的内心还是他们口中的师范,说实在的,我并不反对师范,可我这辈子也不想这么个教书路走下去,那得多没意思。在他们大人眼中,送孩子上学,那么就知道有教师职业了,生病了去看病,就有了医生职业,在我身边家人都是这么个思想,孩子以后要么就当老师要么就当医生,钱赚得快,赚得轻松。 本很纠结的事,来临时却是一种坚定。在填志愿的前一天晚上,我这么对他们说,一本我是要填的,路也是自己走的,我不后悔。他们却说,你不后悔,以后你就知道了,专业填不好,就业会难,挣得钱不多,生活过得不好,别人尽享受荣华富贵,你干看着,到头来跟我们没读书的一样。我不想太多,我只求能养活自己,一家人健康平安地在一起就好了,为什么什么事都要跟钱扯上关系。我几乎是央求的语气。最后双方都让了步,除第一志愿外,后面的五个都是二本师范。他或许觉着我分数也不高,上不去那个一本,师范我是读定了吧。 在漫长的录取等待中,不知是喜还是悲,我竟然上去了一本,还高了十几分。当我拿到了通知书,我把这喜讯第一时间告诉了他,他先是在电话 那头沉默了,紧接着用一种严厉的口吻说,不是说好读师范么?农业大学有屁用,出来还不是一土农民,望你读书你反倒又钻进农窟,你自己想办法筹学费吧?反正我不同意你读,你一点都不尊重我。我只反驳了一句,你尊重过我吗?他却说,我是白眼狼,别忘了,是老子把你养大的 ……刹那电话那头没声了。 那天晚上,是个难眠的晚上,躲在房间里,我哭得烂醉。我真得很迷茫,我到底该怎么办,我到底怎么走,这会是我要的结果吗?我追求自己的内心,我有错吗?我想了很多 ,原以为自己会消沉,可我很庆幸我没自己想得那么懦弱,第二天 ,我起得很早,笑我该笑的,做我该做的,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也没跟人再提起,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尽管如此,我还是会时常想起儿时,那时我和他如是此地近,而现在,我们都陌生了,呵,竟是一种熟悉的陌生,不知是否有点可笑。 人生是淡淡的悲伤和淡淡的幸福组成,在小小的期待,偶尔的兴奋和沉默的失望中度过每一天,然后带着想说却不敢说的'懂',做最后的转身离开,龙应台如是说。
回忆,我在回忆,我正在回忆,含着泪并微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