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摘|月亮与六便士
作者:威廉 萨摩赛特 毛姆
主人公:查理斯 思特里克兰德
制造神话是人类的天性。对那些出类拔萃的人物,如果他们生活中有什么令人感到诧异或者迷惑不解的事件,人们就会如饥似渴地抓住不放,编造出种种神话,并且深信不疑,近乎狂热。这可以说是浪漫主义对平凡暗淡生活的一种抗议。
为了使灵魂宁静,一个人每天要做两件他不喜欢的事。
作者应该从写作的乐趣中,从郁积在他心头的思想的发泄中取得写书的酬报;对于其他一切都不应该介意,作品成功或失败,受到称誉或是诋毁,他都应该淡然处之。
有时候一个人早已活过了他享有一定地位的时期,进入了一个他感到陌生的新世纪,这时候人们便会看到人间喜剧中一幅最奇特的景象。
愚昧人的笑声,好像锅下烧荆棘的爆声。
她把生活看作是给她写小说的一个机会,把世人当作她作品的素材。
为什么讨人喜欢的女人总是嫁给蠢物啊?因为有脑子的男人是不娶讨人喜欢的女人的。
同情体贴本是一种很难得的本领,但是却常常被那些知道自己有这种本领的人滥用了。他们一看到自己的朋友有什么不幸就恶狠狠地扑到人们身上,把自己的全部才能施展出来,这就未免太可怕了。
同情心应该像一口油井一样喷薄自出,惯爱表同情的人让它纵情奔放,反而使那些受难者非常受窘。
文明社会这样消磨自己的心智,把短促的生命浪费在无聊的应酬上实在令人莫捷。
我的心更渴望一种更加惊险的生活。只要在我的生活中能有变迁和无法预见的刺激,我是准备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满布的海滩的。
我不太好意思谈论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那时候我还不懂女人的一种无法摆脱的恶习——热衷于同任何一个愿意倾听的人讨论自己的私事。
当您年纪再长几岁的时候,肯定就会懂得不该管别人的闲事了。如果您把头稍微向左转一转,您会看到那里有一扇门,再见。
我那时还不了解人性多么矛盾,我不知道真挚中含有多少做作,高尚中蕴含着多少卑鄙,或者,即使在邪恶里也找得着美德。
女人的脑子太可怜了!爱情,她们就知道爱情。她们认为如果男人离开了她们就是因为又有了新宠。你是不是认为我是这么一个傻瓜,还要做一遍我已经为一个女人做过了的那些事?
一个标新立异的女人一旦冒犯了礼规,招致了唇枪舌剑的物议,再也没有谁会象她那样飞快地跑去寻找体面的庇护了。那些告诉我他们毫不在乎别人对他们看法的人,我是绝不相信的。
我把良心看作是一个人心灵中的卫兵,社会要存在下去,制定出的一套礼规全靠它来监督执行。良心是我们每个人心头的岗哨,它在那里执勤站岗,监视着我们别做出违法的事情来。
卑鄙与伟大、恶毒与善良、仇恨与热爱是可以互不排斥地并存在同一颗心里的。
有人说灾难不幸可以使人性高贵,这句话并不对;叫人做出高尚行动的有时候反而是幸福得意,灾难不幸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使人们变得心胸狭小、报复心更强。
世界上最宝贵的财富,会同沙滩上的石头一样,一个漫不经心的过路人随随便便地就能够捡起来?美是一种美妙、奇异的东西,艺术家只有通过灵魂的痛苦折磨才能从宇宙的混沌中塑造出来。
在美被创造出来以后,它也不是叫每个人都能认出来的。
我不想过去。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永恒的现在。
天才是世界上最奇妙的东西。对于他们本人说来,天才是一个很大的负担。我们对这些人必须非常容忍、非常耐心才行。
在爱情的事上如果考虑起自尊心来,那只能有一个原因:实际上你还是最爱你自己。
有时候一个人的外貌同他的灵魂这么不相称,这实在是一件苦不堪言的事。
他对美的东西从心眼里喜爱,但自己却只能创造出平庸的东西;他的感情非常细腻,但举止却很粗俗。他在处理别人的事务时很有手腕,但自己的事却弄得一团糟。大自然在创造这个人的时候,在他身上揉捏了这么多相互矛盾的特点,叫他面对着令他迷惑不解的冷酷人世,这是一个多么残忍的玩笑啊。
作品最能泄露一个人的真实思想和感情。
在交际应酬中,一个人只让你看到他希望别人接受他的一些表面现象,你只能借助他无意中作出的一些小动作,借助不知不觉中掠过他脸上的一些表情对他作出正确的了解。
我觉得你像一个终生跋涉的香客,不停地寻找着一座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神庙。我不知道你寻求的是什么不可思议的涅槃。
或许一个人如果想体会到生活中的浪漫情调,就必须在某种程度上是一个演员;而要想跳出自身之外,则必须能够对自己的行动抱着一种既超然物外又沉浸于其中的兴趣。
一般来说,爱情在男人身上只不过是一个插曲,是日常生活中许多事务中的一件事,但是小说却把爱情夸大了,给予它一个违反生活真实性的重要的地位。
生活不过是一片混乱,充满了各种可笑的、龌龊的事情,它只能给人们提供笑料,但是他笑的时候却禁不住满心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