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利川——柏杨，柏杨
湖北利川——柏杨，柏杨
初来小镇，黄口之年，时光如梭，已过弱冠。屋舍俨然，阡陌交通，沧海桑田；良田美池，碧海蓝天，十年如故；陶渔耕稼，农夫商贾，怡然自得。
5月归家考试时，听姐讲身边冷热，便不觉想翻翻地方志，行动缓慢，暂时还未能如愿，最近读土家野夫《1980年代的爱情》《身边的江湖》，更是对当地文化兴致勃勃。文笔青涩，未能参与过完整的春夏秋冬，只能从自己的24小时谈起，说说这个离开后想念，归来后恬静的小镇。
早在太阳绵绵之时，坝上人已开始了劳作。“出此山，无此水，便无正宗柏杨豆干之说”，在悠扬的小镇上口口相传，豆干包装上的简介并非侃侃之谈，幼时家伯以卖豆干为生，几个小伙伴每到门前玩耍，便会被伯伯喊去帮忙，煮豆磨豆，包豆干蒸豆干……虽身在其中，繁杂工序，至今仍然未懂。街边买豆干的小摊是坝上最独特的风景，炎日酷暑，风吹雨打，未曾有变，每有外地车辆路过，便是蜂拥而至的吆喝“要不要柏杨豆干”，车主往往会摇下车窗，降下车速，对着窗外比划个数字，卖豆干的孃孃心领神会，一番交易便在简单的交流中完成。数年传统，未曾听过宰客之说，更有无数吃客慕名前来，舟车劳累，也不及一顿美味佳肴。柏杨豆干是离家的人包里必备之选，十年寒窗，无论路程颠簸，都会省下一些行李，装上几包豆干，分享与那朝夕相处的恋人同窗，待到包装散尽，便又是恋家之时。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柏杨人成就了柏杨豆干名扬天下，柏杨豆干铸造了柏杨人勤劳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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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转到清外时有篇作文被老师慧眼识出，《家乡的车灯》。每年的正月十五是坝上最闹热的节日，小镇的民间艺术人欢聚一堂，开始少数民族文化的辉煌传承。少不更事时只觉热闹，不能体会歌中戏中的奥妙，年华逝去，却很少能在家过上正月十五。我乃俗人，只能听些流行之律，未曾离家时，《龙船调》被称为世界优秀民歌，隐隐约约有些自豪。当无数次踏上去往异乡的列车时，《龙船调》是那浓浓的乡愁。近些年来，旅游城市的号角如火如荼，《龙船调》的旋律名扬天下，每每听到那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龙船调的故乡，就在那利川柏杨坝”时，心里想的念的不过“操，老子就是柏杨坝人”，此刻的民族自豪感是除去国歌之外最能动情的。正月十五的车灯表演是本人为数不多的尚能感受到我是少数民族的体验，华灯初上夜未央，年长两辈的老人不遗余力的在流行通俗文化大行其道的当下展示着土苗文化仅余的辉煌，尚如听了二十余年的《龙船调》，尚如早已司空见惯的肉连响，挥之不去的云彩是民间文化继承者不忘初心的热爱。小学时广播体操后的清江摆手舞是我一辈人刻骨铭心的黑历史，印象最深处是展开双手朝斜前方走去作挑水状，年少时只觉滑稽可笑，尚不清楚此是土苗后人甘之如饴的精神食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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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十余年前，央视三台《同一首歌》有一期在国外，费翔唱了首《故乡的云》如泣如诉，在外游子热泪盈眶。我是个拒绝无聊的人，却对故乡的云如痴如狂。闲时躺在楼顶沙发上看看文章，温柔的过堂风像双细腻的手缓缓抚摸，天台的风铃声此起彼伏，蓝天白云面不改色的呈现门外，偶有倦时，便不知不觉的放下书本，在鸟语花香中沉入梦乡，时光如溪水潺潺流淌。当被楼下的叫卖声惊醒时，天色已现红光，屋后三号公路的宽敞处老人们正在音乐中迈着轻巧的舞步，不远处的洗车行用低音炮放着杰克逊，公路尽头的游乐场飘逸着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炎日的阳光早已褪去，彩色的云朵朦胧的遮蔽着弯月的光芒。也点到为止的参与过坝上的夜夜笙歌，酒酣淋漓过，坐上天台的秋千，清风以醒酒，满月以矫情，星光以助兴，晚云无时不刻的催促着进入梦乡。坝上的夜晚很快就归入宁静，鸡鸣声解救着他的寂寞，也时常有暗黑使者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演扯酒皮干杯重归于好的相似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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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经常去各个村送货，领略不同区域的风土人情，虽道不出个一二三，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家门前的东堡路通往利川屋脊——寒池，未曾去过时不知当地情况，在家胡乱套上一件短袖后便匆匆前往，7月的天本应该晴空万里，和朋友沿着小径见一见传说中的奇山异水，谁知在当地林业站的火炉边避了一天寒。还有另一处高山，见天，每当联想到先人取地名时的生动贴切时，是黄河之水一发不可收拾的敬仰。如名，一路爬山待到试与天比高时便是见天，巍峨的高山里隐藏的是与世隔绝的矿产，悬崖峭壁挂壁公路的蔚然大观和九曲回肠的溪流异曲同工，夏日挽着裤管走在冰凉的水中时，是透侧心扉的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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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路上，便是景。
G318上的S249
我一直在给同学们安利家乡利川，这些天陪着同学逛了大半个柏杨，一些遗憾，家乡名气不如沈从文笔下的湘西，一些庆幸，事实上烟雨朦胧，雾里看山，也别是一番风味，借鲁迅先生的话说，人多了，便不是风景了。
沿着249省道向着奉节的方向，这条路虽没心中对318那样的心向往之，却是我在坝上最爱的一条公路，夏日有雨时仿佛梦游仙境，沿着朦朦胧胧的雾在山路上盘旋，待到视野开阔处只见远方的大山被白色吞噬，山河湖海浑然一体，白茫茫的雾气在眼前飘过，偶尔会有种身处云端的错觉，很快会被夏天不那么真实的风惊醒，心之所在感受的一切不真实都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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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晴时可以看云，同样在雨时看雾的位置，往日白色世界被神奇的大自然收藏，呈现出另一番心旷神怡的景象，远方巍峨的大山是碧海，蓝天渗透着形状不一的白云，三者结合，加上撩人发梢的微风，自由这个词不再抽象。我在这山，远方是另一座山，两山之间的山脚散落着零星的深山人家，叽叽喳喳的鸟叫声随风飘扬，心绪难眠飞往空中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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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为止觉得自己做过的最浪漫的事是去年和朋友来这儿看星空，笼罩着黑夜的大山，月色如水，星光璀璨，黑暗的尽头时而出现不合时宜的闪电，流星断断续续的从一片黑暗钻入另一片黑暗，在人间留下短暂的美丽，也在我的心，很自然想起两首歌，五月天“那一年我们望着星空，有那么多的灿烂的梦～”，后海大鲨鱼“年轻的朋友，我们总是这样太慌张，满天的星光是我的家，你要去哪里，我去哪里，我也不在意，以后我们各自还有一生的奇迹～”
心情如歌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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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看云海看星空的位置再往下走就是大水井了，一路下坡，两旁是葱葱郁郁的大树，车在树影里穿梭，晴天时，倒影一棵一棵打在车窗，心情如树缝隙间的阳光一般温暖，无论是开车还是骑车，这是我最喜欢的路了，没有之一。以前看葛大爷《非诚勿扰》，舒淇坐着大奔在三亚的公路上留下阵阵女神芬芳，我们这儿的这条路一点都不比三亚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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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次来大水井还是6年前，当时还没有文艺蛋，所以对这些景区也无动于衷。这次借着雨在古老的建筑里游荡，谈不上受益匪浅，但真是想写篇文字记录。不太了解这儿的历史，只能靠感受了，房屋属于典型的江南民宅，雨滴沿着黑瓦顺流而下，一串串的在石板路上溅起朵朵水花，在白色的墙壁上留下斑点，不远处的水井小学正值午饭，多年不见小学时光，烟雨中传来久违的《友谊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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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里的城墙上长满了野花野草，石梯高度恰到好处，在石梯的边缘爬着些雨季的青苔，年轻的男孩女孩打着伞漫步在安静的庭院，踩在木板做的阁楼楼板上，咯吱咯吱的声音嗡嗡作响，五彩的衣裳游离在木房，和久远的年代有些格格不入，又仿佛是在给这座沉睡的院落增添些青春活力，轻手轻脚的触碰这儿的每一个地方，深怕因为我们的到来带来丝毫不和谐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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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悬崖在雾里若隐若现，乌云透着白光，像极了方文山的词“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炊烟袅袅升起，隔江千万里……”炊烟是前方瓦屋顶上的缕缕浓雾，江是山间雪白笔直的悬崖，不知道你，是谁。眼神潜入幽暗的闺房，紧贴着墙壁的架子床深邃，古雅，不自觉有种《盗墓笔记》的感觉；书房里井然有序的摆放着笔墨纸砚，幻想着东边日光洒进窗户时抱着竹简的少年是如何消遣时光；厨房里的大灶如今已不多见，柴火，系着围裙的土家族姑娘，繁衍着文明，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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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区门前的观云台豁然开朗，只恨文笔青涩，描绘不出那番景象，这些年行过不少地方，唯有故乡的云与雾久久的沉淀心怀，念念不忘。
在宗祠门前对着万里长空，细雨朦胧，合影了一张，一路向西还有龙桥河峡谷，龙驹河河滩，石笋河果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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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风景，一段掠影，此去经年，何日重逢再游故地。
地图上的029乡道是我骑自行车最多的一条路。夏日，新生的庄稼在高山之下亭亭玉立，生机勃勃的油绿和沉重的翠绿层次分明，平坦的农田和巍峨的齐岳山融为一体，恰似五柳先生梦中的世外桃源。蛐蛐，风，庄稼，溪流，在夏日的傍晚演奏着解暑的交响曲，养虾的农人带着草帽不慌不忙的撒网，白里透红的晚云深怕这半明半暗的天空得不到庸人的欣赏，在水里临摹出张一模一样的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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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到来之际，风渐大，吹醒沉睡已久的山林，吹醒农人昏昏欲睡的梦，万家灯火零星燃亮，门前坝上纷纷坐起乘凉的老人，一包烟，一壶茶，还有响亮田间的玩笑话。学警生涯曾在这儿执过勤，芳华未烬的老人里夹着些正值青春的姑娘，围着熊熊的篝火跳着土家族人特有的清江舞，念念不忘的是青春岁月里可贵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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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往日的庄稼已变成农人门前金灿灿的谷堆，每到这个季节便会想起孩童时期一桌小孩围坐在二伯家昏暗的灯泡光下，听二伯唱着“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秋天最让我牵肠挂肚的是田间那些参差不齐的稻草人，还是傍晚，山顶的天空已映衬着晚霞，路灯下小朋友们成群结队响彻着欢声笑语，不远处的稻草人披着破旧的衣裳望着公路，抑或远方，心里想着的是早已远离却仍然游荡心间的童年。每当融入此景，归去后不能入睡，便是一夜《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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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朋友们学会开车之后，上齐岳山不知不觉的已变成假期必做的事。一路的风景看多之后也不再觉新鲜，只不过这一路的颠沛也不想用睡眠所替代，从山脚到山顶，粗犷中自有细腻，看一座座山峰被我们抛掷脚下，特别是骑行时，到达平路之后，征服的自豪感由心而生。行过山路十八弯，和S249隔空相望，同样的雨里看雾，晴时看云，只不过这边的雾更大，云更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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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风力发电站是家里来客后的必游之地，在我的前23年，我们曾在这儿拍过最美的时光，连绵不绝的山峰在远方勾勒成条跌宕起伏的波浪线，天空中长着娇羞的云彩，飘过静谧的时光，头顶的大风车有节奏的击打着节拍，夕阳在滑落山际之前用力的陪同着这群小伙子们燃尽青春的荷尔蒙，烧烤，啤酒，还有一辆满载着快乐的长安。时光让人成长，也挺怀念那群高举着手对着远方不顾一切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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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里隐藏着静悄悄的农场，牧羊人骑着骏马从这一座山奔腾到另一座山，偶有游客前来，女主人便放下手里的农活，在家门前喊上一声，不一会儿，粗犷的汉子便满脸笑容的牵着黑马回到家中。年迈的老人扛着锄头路过此地，在小路上驻足，背着手欣赏游客如何体验他们早已习惯的生活，老人身后的中华田园犬也装模作样的蹲在路边，四处张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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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着主路一路向西便是龙岗龙洞，对于看惯了峡谷的山里人来说，仍有一丝震撼，难怪古时诗人游山玩水要借酒抒情。大猴哥抱着小猴哥在悬崖上飞檐走壁，白云深处住着人家，石笋河在山间蜿蜒曲折……这些都不重要，密密麻麻的雨点浸湿了头发，大背头早已变成中分，衣物渐凉，对着山间悬崖吼一声“操”，回音在偌大的景区荡气回肠，心中念的想的早已随风远离，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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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最后已不知如何完笔，借沈从文先生的一句话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故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