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是摆渡人

欧先生是一个很坚强很坚强的人，有事就说，看不惯就怼，十分有个性。

我本以为他为人毫无底线。直到有一次，我提出让他穿粉红色的衣服，随之两人大吵一架后，才知道他的男子尊严埋在心底里。

有时候看电影，到了泪点他会悄悄抹去眼角的湿润，即使被我发现了，也会找借口掩饰。

他说，他最深刻的哭得最厉害的电影，叫做《摆渡人》，“渡人，不渡己”是他曾经最真实的写照……

摆渡人

某天，他关了灯，放着深有感触的音乐，躺在床上不说话，头埋在被子里。

“你怎么了？”他忽然不说话，我有点惊慌。

“没，我想起一些事。”

“嗯，你说。”

不知怎么，今晚关了灯的气氛并不显得暧昧缠绵，而是格外凝重伤感……

“刚开始，和你在一起时候，我很怕。”欧先生的鼻音有些显重。

“嗯。”我心下涌上不好的预感，便轻轻搂着他，仿佛松手便会听不见他的心里话，“为什么呢？”

“似乎，我真心对待的人或者真心待我的人，都没有好的下场……”他的声音绷得很紧，像是稍微放松就会嚎啕大哭。

这声音，我听得难受，心下一揪一揪。

“以前，有个姐姐，我们只是很单纯的师弟师姐关系。小时候，我很腼腆，不怎么愿意和别人太多交往，可她不一样，第一眼我就觉得熟悉，而且聊得来。”

说到这里，他停顿很久，我不得已轻轻抚摸他的头，难能温柔地发问:“嗯，然后呢？”

“她真的是那种，对我很好很好，很关心的人。好到什么程度？把以前欺负我的人一一抓过来揍一遍。可是，她就死了……得了白血病走的。”

他又是一阵停顿！

我生怕这人下一秒嚎啕大哭出来，我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事情过了那么久，他该领悟的已经领悟了。我还安慰些什么呢？

见我不发话，他继续说:“她临走前一个月还对我说:‘弟弟，姐姐以后就不能照顾你了……不能在你身边，就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她说这段话时候，已经是瘦到不行。也没有力气，甚至歇很久……”

哭腔绷不住的欧先生，终于爆发了那来自内心深处、由生离死别带来的悲痛。

弱光下，泪水沿着他的侧脸接连落下，除了伸手擦拭他脸上水渍，说不出其它话。我也很难过。

他这些话一定憋了很久吧……一直难有人走入他的内心，撬开那倔强的嘴，吐出这些年的委屈与不安。

不愧是，摆渡人。

床上心事

“继续说……”

“我……为什么我会看上娜娜（他已故的前任）？因为第一眼看她时候，和那个过世的姐姐挺相似。她和我分手是要去治病，可她当时没有说，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后来出差，她妹妹告诉我，她已经走了一年多了……”

人已经哭得喘气，我呆愣地抚他脸庞，不知所措。前任等字眼，频繁地出现在如此深沉的故事里，令我心中陈杂五味之余，又在琢磨，一个男人，该是有多难受多憋屈才会哭成这样……

随着音乐放着薛之谦的《意外》，我陷入沉默，沉默把我带进了深渊般的思考。

真不知道，每当他看到我，是什么感觉？内心是否会有情感的矛盾？我……又是不是他心尖上的人儿？

这时，他打破沉寂。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这个命，让我真心对待的人没有好的下场。因此我当时很犹豫，要不要和你好好在一起……我也曾想过不要害别人……”我静静地听着那载着沉痛纠结的话，等待着他下一句，是什么。

是分开吗？心里咯噔一下，泪也涌了眼眶。

只是没想到，等来了那么一句:

“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去找你，接近你……”

我心中的情感再也不能压抑！在他的额头、脸颊、嘴唇等位置亲吻，像是宣示着主权，又像是回馈他的礼物。

伏耳边轻声告诉他，“即便是意外，我们也会好好在一起，不会分开了……”

才把他哄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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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找个机会，鼓起勇气问他，究竟是不是他心尖上的人。他否认。

“是整个心的人。”

又是讨打的花言巧语。

“那你还是摆渡人吗？”

“不是了。我现在很快乐也很幸福，已不像当初那样深切感受对方的伤感并进行开导。不过，还是能够提出相符有用的建议。”

“嗯，因为现在的你是一盏指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