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

“回家了，叔？”一个老妇问。

“啊，到家走了一趟”。

打眼就能看出是脑血栓后遗症的一个老人，每个星期五都坐车。每次都是拖着一条腿，慢慢地上来，默默地投币，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今天看来是遇到熟人了，一问一答地说起来，他多数是在答。

“孩子啥的不是都在市里住了？”，老妇问。

“是，这不我也在这儿了，就每个星期回去一趟”，他说。

“挺好，跟孩子在一起，有个病有个灾的照顾着方便”老妇说，也有些像自言自语。

“是一户两家的那种，光在一起吃饭，我自己住一套房子，真有事，喊也听不见”他说的有些惨然。

“这就行啊，很不错了，大多数不都是把老人留到家里啊”，老妇安慰着。

他咧嘴笑笑，没言语。

“家里没人了还老是回来干啥，想家啊？”不知老妇是好奇心强还是出于关心。

“你婶子不是在家吗”他淡淡地说。

“俺婶子不是……？！”老妇像是吓了一跳的样子。

“是没了六年了，她活着的时候那么爱干净，我不得回来打扫打扫啊。擦擦桌子抹抹板凳，把她相片上的灰擦擦”，他的眼神深邃起来，仿佛思想进入一个幽深的隧道。

老妇不知是被感染了还是一下释然了，深出一口气：“唉……，真快啊！六年了”。

“我怕孩子嫌不吉利，就没把你婶子带来，这不才见星期回家看看”，他说。

“可不，不回来看看心里也是想啊。可当天就回来啊？”老妇理解地应着，又跟着问了一句。

“有时也住下，住下陪陪她，就当两个人说说话吧”，他语调幽幽地说。

……

眼前的路和景物怎么有些模糊了！从方向盘上腾出一只手，揉一揉眼睛，才发觉听着他们的谈话，眼里涌满了泪水。

对话

（注）文图皆为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