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理想
周星驰在电影里说,人若无理想,跟咸鱼有什么区别?能说出这样话的人,都是成大事者吧。
其实人是没那么多理想的。因为很少人想的那么远,想得那么清楚,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如何去做。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村庄。小学时,大约是五年级吧,一天语文老师问我们:你的理想是什么?我记得当年很多是回答做老师、炼钢工人、当兵、医生、科学家等等。年少无知的我们,对理想的认知程度就局限于此吧。
老师对他们的回答很赞许,都在他的意料之中。还问他们为什么选择做这个。我想,作为一个老师,是希望自己的学生有计划、有方向地努力的。
直到我大学出来工作之后,我慢慢地回想起这段往事,他们好像没有一个人“实现”了自己的愿望。不知他们会不会想起多前的往事,是否还记得儿时的理想。
当时,老师也提问我了。我说我的理想就是当一名工程师。在此之前,我从我哥那里知道,当一个工程师工资很高。我哥跟我说,一个月有三千多块。三千多块啊,好多钱。可能那时我觉得,工程师很厉害,厉害的人才能赚到钱。所以,当老师问我的时候,我居然毫不犹豫地说,做一个工程师。
工程师是做什么的吗?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哥告诉我,村子里的石拱桥就是工程师设计的。那时我对工程师的认知就这么多。还有,我要读很多的书,考上大学才有机会。
当然,这些话我都不敢跟老师说。老师也没问,什么是工程师,为什么想当工程师。老师不问,我也不说。我清楚地记得,当时老师的表情很不愉快。我不知道他是不了解工程师是什么,还是不喜欢我当工程师,应该做点别的。我是班里的尖子,是未来上重点的希望,也许是未来国家的栋梁。很多年过去了,我一直没想明白老师当年想的是什么。
后来,我上初中了。再后来我上高中了,高考成绩出来后要报志愿。我权衡再三,找个做技术的专业报上去了。大学毕业后,就找了个专业对口的工作。在一家公司做机械设计,转正工资三千五,实习二千八。那是2012年。
工作一年后,我回忆往事时,觉得还是有人实现了理想,那个人就是我。第二年,我申请调到工艺部,刚开始处于没人管的尴尬境地,工资没加。第三年,公司效益不好,加三百。所以,我工作了三年,工资仍是三千多。理想实现了,当年想赚的那个数,也赚到了。想想都觉得讽刺,想起北岛的诗“如今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感觉人生恍然一场大梦。
从一开始,我就没想到我会成为一个工程师。老师课堂上的提问,那都是做功课,上完课就忘了。我高考报志愿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做工程师其实就是做技术的。直到出来工作后,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工程师。这就是缘分,还是归宿,我所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
跟我一起读书的那些同学,小学的、初中的,很多都早早出去社会了。我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有的人就已经结婚生子了。那时我还仍单身。
我的那些大学同学,很多也不做技术了。很多人从开始就没打算做技术,他们毕业找的工作已经非常地不对口了。有时替他们惋惜,很努力地读了四年书,最后却去做一份毫不相关的工作。
一开始我就是这样想的。后来我工作了三年还是拿着三千多的工资,我就觉得自己错了。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是重要的,谁管你做什么工作?人家只关心你一个月工资多少而已。你想着为国家的制造业做贡献,其实最后还是想为自己某点好处吧。
制造业的发展是很艰难的,制造业的水平是很低的,看看技术人才的素质和工资就知道。当然,也不能怪老板们太抠,老板也不容易,再说技术工人的水平其实没那么高。
我也曾经很迷茫,无数次问自己,出路在何方。三年后,我遇到一个月薪过万的工程师,他在齿轮加工方面很专业,但在其他方面就一个小白。当时我想,我会比他好多的。于是拼命地看书,我觉得我会比他出息,比他更专业的。
然而,自己成才也是很难的。没有实践,理论终究是随风逐浪的浮萍。后来,跳槽了,不为工资,只为长见识,为了进去,工资基本是跟以前一样。
到现在,毕业五年多了。现在不会再去想着什么理想了,也不会想着别人的理想了。无论做什么都是一份职业,只不过有些轻松一些,有些艰难一些。有些容易工资低些,有些工资高些。提升自己,让自己有能力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人的选择是很多的,出路也很多,不必介怀做什么,只要能做自己喜欢的事,过自己追求的生活,理想什么的,不要太执着,不要成为自己前行的负担。能坚持下去,做成功的,才叫理想。否则就叫想象,是个笑话。我觉得,社会就是那么现实,那么残酷。在理想还没实现之前,最好埋心底,不要徒增烦恼。
未来的路还很长,很艰难。对于绝大多数的同行来说,都是这样的吧。正如生活一样,没人会觉得轻松。我大学一毕业实现了自己的人生理想,然而这远远不够。也许只能说,仅仅是实现了自己的职业,理想有什么容易实现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