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时光回不去（1）
文/ 小婷半清
林陌始终以为自己是一个平凡的人，平凡的家庭，平凡的外貌，连成绩也一直在中游徘徊，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特长。所以当夏子晴一脸严肃地告诉她：“小陌，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羡慕你，你太幸福了。”的时候，她确实受到了惊吓。
林陌第一次听夏子晴这样说，是在小学四年级，她还不是很懂“羡慕”和“幸福”的正确含义，她所关注的是周末能不能吃上妈妈做的红烧鱼，晚上和爸爸下棋的时候要怎么取胜？
对于是否过得幸福，她没有概念，大家过得不都是这样吗?
可偏偏每一年的新年，夏子晴都会这样对林陌说，而且神情一次比一次严肃，语气一次比一次肯定，这就引起了林陌的思考。
升初中的那个新年，是新的世纪年，镇上格外热闹，鞭炮一阵响过一阵，孩子们围绕在大人身边，甜甜地叫上几声叔叔阿姨，拜拜年，总会得到压岁钱。男孩子忙着买炮买枪，女孩子忙着买花买糖。
上午忙着拜年，中午忙着吃团聚饭，可一到下午，这两个小姑娘就结伴溜开了。
夏子晴和林陌坐在小镇旁的麦地边上，她们肩膀挨着肩膀，手牵着手。新年的热烈氛围还没有过去，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鞭炮响，路边还留着鞭炮燃过后红灿灿的痕迹，痕迹沿着大路一直蔓延着，在两旁麦苗的映衬下，像是一条红色的、带着斑斓的丝带，上面承载着人们对新的一年最美好的期望。
夏子晴有着一双透亮的眼睛，皮肤虽然是黑了一点，但遮不住她俊俏的模样，眉眼之中带着倔强，她虽和林陌同岁，看起来总比林陌要成熟一些。也就是在那个下午，林陌终于知道了夏子晴为什么会羡慕她了。
“小陌，你应该知道，我妈妈是改嫁过来的，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我的亲生爸爸了。”
“可是，我去了你家，觉得你现在的爸爸对你也挺好啊。”
“那不是真实的样子，我和他每天都会吵架，然后他再给妈妈吵，如果哪天没有吵架，我们都会很不习惯，是不是很可笑？”夏子晴说完自己就笑了，可林陌觉得一点笑不起来。
“很多次我都想离开那个家，可舍不得我妈，她也不好过。”
夏子晴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眼睛望向前方，雾蒙蒙一片。
“我最喜欢去你家里，因为你的父母很相爱，所以你很幸福。”夏子晴揽过林陌的肩膀，“小陌，你这样单纯善良，我希望你永远都是这样。”
永远，向来是一个美好的词，大多用来祝福，希望你永远快乐、开心、幸福，可祝福和被祝福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寄托罢了，没有人知道，永远到底有多远。而且即便被祝福了，现实也往往不会成全那些美好的愿望。
就是在那个下午，林陌对夏子晴的感情发生了变化，如果说之前只是上学放学的同伴，那么，以后，就是她最亲密的朋友。
在整个初中生涯里，她们都非常幸运，每次都能分在同一个班级，她们想方设法地成为同桌。同学们都笑称她们是连体婴，这倒不假，因为她们的距离从未超过一米。
虽然每天在一起，可性格还是差异很大的。林陌是邻家女生，一直是温柔恬静乖乖女的模样，成绩也很好。夏子晴就不同，她倔强，有个性，总能成功吸引男生的注意，收到一些小纸条和情书。
林陌对爱情一直不开窍，父母也一直旁敲侧击地警告，心思只能放在学习上，其他的什么都不要想。
整个初中时期，林陌从未对哪一个男生有过超越同学情意的感情，之后很多年里，这成为夏子晴嘲笑她的笑柄。
中考的时候，林陌发挥失常，离县城的重点高中差了十分，只能留在镇上读高中。本应该伤心颓废的，可想到能和夏子晴继续一起读一所学校，林陌心里乐开了花。
两家住的并不远，大部分时候，放学后的写作业和周末，夏子晴都会呆在林陌家里，连林陌的妈妈梁秋萍也多次说：“我有两个女儿啊，子晴以后出嫁还要给我送甜果呢。”
子晴都会嬉皮笑脸地对着梁秋萍：“阿姨，你怎么不把林陌生成男孩子，这样，我直接做您儿媳妇了。”换来一家人的欢笑。
高中的印象，除了一张一张做不完的试题，还有那个啰嗦的班主任，林陌只记得一个人， 那个人开启了她的心房，让她懂了什么是芳心暗动。
她谁都不想告诉，只想把他留在自己的心里。
林陌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接近他，她耳边盘旋着父母和班主任的话：早恋是毒药，能毁了一个人的所有前程。
她也见过别的男生女生在小操场上偷偷抱在一起的场景，每到这时，林陌总会加快脚步地跑远，面红心跳地拉着夏子晴说：“他们还敢这样啊。”
“你这只小白兔啊，哎。”夏子晴摇摇头，无可奈何的样子。
后来的一天，林陌突然发现夏子晴变得行踪不定，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下了晚自习后，她也在操场上那些男男女女中看到了夏子晴，因为她的头上戴的蝴蝶结太过明显。
从那以后，林陌就常常一个人形单影只，她发现从教室到食堂的路竟然那么远，一个人端着饭盒走确实很尴尬。可偏偏夏子晴经常拉着她的新男友，一脸歉意地坐在她的面前，然后夹着一根鸡腿放在林陌的碗里。
“亲爱的，请原谅我，我冷落你了。我愿意每天给你买一个鸡腿吃，陛下不要生气。”夏子晴谈个恋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旁边的男生一个劲地给子晴夹菜，甜蜜的空间里绝容不下第三人。
林陌看此情景，心里暗自想了想，果然是见色忘友。
“夏子晴同学，朕正式通知你，你也被朕打入冷宫了。”说着端饭盒离开了那个甜腻腻的桌子。
也许是夏子晴的甜蜜让林陌受了熏染，她一直好奇，自己，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人呢？
林陌端着菜往宿舍走去，想得太过入迷，竟撞到一个人的身上，饭盒里的鸡腿跳到面前的白衬衫上，溅了一圈的油又落了下去。林陌一时着急慌张，举起手胡乱擦拭了几下，触碰到对方硬实的胸膛，这才意识到行为不妥，忙着低头道歉。
“不好意思啊，对不起，同学。”
“林陌？是你啊？没事。”林陌一听，显然是熟人啊。
抬起了头，看到了一双深沉的眼睛，还有一张略熟悉的脸。
是顾东臣，班里的组织委员，之前并没有太多接触，属于认识但没说过话的同学。
现在两个人离得那么近，他的眼睛就这样盯着林陌，林陌一时心跳快了很多， 脸也涨得通红，一下子退后了好几步。
“是你啊，我，我，刚才走太快了，对不起，这衣服，要不我帮你洗吧。”
“没事，一件衬衫而已，没吓着你就行。鸡腿也掉了，改天我补给你一个。”
顾东臣笑了起来，那双眼睛也变得温柔些许。就是那样的一个午后，突然撞上的少年，一下子撞进了林陌的心里。当然，林陌当时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只是，每天下课之后，林陌趴在自己床上写日记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笑，而她的日记本上，顾东臣的名字也出现得越来越多。
自从那次撞上顾东臣后，林陌经常在校园里和他偶遇，食堂里，走廊里。连上下楼梯也会常常遇见，林陌每次都是假装镇静，其实每次都会脸红耳赤，她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感觉，她想着，原来我和他是这么有缘分呐。
林陌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了喜欢的人，也算是情窦初开了。如果夏子晴再嘲笑她，她就可以反驳了。可片刻之后，她又陷入深深的困恼中，因为那个男生那么优秀，而自己毫不起眼。
夏子晴一直在忙，和小男友甜蜜的时候，恨不得分分钟腻歪在一起，只有闹了小别扭，有了小情绪的时候，才会和林陌诉苦，没想到一向坚强倔强的夏子晴，也为了爱情流下伤心的泪。
时间总在飞逝，林陌虽然天天都能见到顾东臣，却一直没有勇气和他说话，她的这点心思藏了一年又一年，转眼就藏到了高考。
这改变着命运的高考，没有人不重视，在这个不起眼的偏远的小镇，也许只有考上大学，走进大城市，他们的人生路线才会发生改变。如果不能，就只能和父辈一样，开着杂货铺、粮油店、服装店等等，辛苦煎熬地度过一生。
林陌已经好久没写日记了，那个日记本放在自己的枕边，里面有她甜蜜的心事。在最后的冲刺阶段，林陌的表姐杨语洁一直打电话鼓励她，并告诉她，省城是多么繁华，一定要好好考试。
高考结束的那一天，夏子晴在林陌家里一起收拾课本，林陌看出了夏子晴的异常，她一会忘了这，一会忘了那，神情落寞。
“怎么了，没考好？”
“小陌，那个程浩，他一下考场就说要和我分开，为什么？”
林陌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静静地抱着她，拍着她的肩膀。哭过之后的夏子晴好了很多，人也精神了起来。
“子晴啊，我去给你拿个毛巾，你的眼都肿了。”
夏子晴却看到了林陌床头的日记本，出于好奇，她还是打开了。
看到林陌走进来，夏子晴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失恋，反而一把拉着林陌，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小陌，你喜欢的人是顾东臣啊？怎么会是他？”
林陌来不及质问夏子晴偷看自己日记本的事情，本能地脱口而出：“他怎么了，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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