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

2023年6月8日  星期四  晴

做了一晚上梦，全是噩梦。不是我在杀人，就是看家人在杀人。要么四处掩埋尸体，去海边抛尸，去凶险蛮荒之地，要么是被杀死的人在即将被拉去掩埋时突然复活，肉乎乎的脸上还带着血，胸口的窟窿变成黑色，冲我们笑着，仿佛在感谢我们挽救了他的生命。我想把他从床上拉下来，但我很害怕。我们把他引到院子里，想着如何让他消失，以掩盖罪行。他已经没有头了，不知道他的头去了哪里。我想，应该把他的身体切成小块扔了，这样他就彻底消失了。他那根硕大粗壮像牛腿骨一样的白色大腿骨可以挂起来当饰品，不，应该扔了，但警察会查DNA。或许，也可以把没有头的尸体扔进难以琢磨的海里，让他成为鲨鱼的美餐，鲨鱼会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这海里有鲨鱼，我听他们说的。但如果他没被吃掉，尸体很快就会漂上来，这可太不妙了。

海水凶狠的涌过来，浪很厚，很密，很浓，比卡布奇诺咖啡稠得多，重重的打在海边黑色的石头上，激起的白色浪花像癫痫病人发病时吐出来的泡沫，天地在泡沫中摇晃、模糊、毁灭，像世界的末日已经来临......我到底有没有把那个装着尸体的袋子上的痕迹擦掉呢？我只碰了袋子口，好像忘记抹干净手印了，也好像抹过了，我的记性越来越差，应该是抹过了。上次我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但后来证明我没忘记，我是做好了的。我一向做事谨慎，看来真的是年纪大了，年纪大了有时会像疯子一样不管束自己，无所顾忌的大吃大喝。警察是无法破这个案的。

在透着微光的夜里瞪大眼睛。门口是站着个人吧？不，那是挂在门后的衣服。空气里有看不见摸不着的魔鬼在看着我吧？不，我困了，这个姿势躺着他们应该不会来了。连续剧开始了。

我听到家人起床的声音，洗漱的声音，走路的声音，关门的声音。鸟叫我起床，不是啾啾啾，是哼哼哼，像锯木头，我睡得好沉，已经听不到啾啾啾了。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梦着，我或许应该坐起来。

昨天买的黑皮书一定是被施过咒的，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感觉不舒服。黑色像地狱之门，张开了大嘴笼罩了我的灵魂。卖这本书的人或许就是巫婆，用卖二手书的办法来控制人，被她控制的人无所不在。人都变成了牵线木偶。用酒精消毒看来不行，得把它放到太阳下暴晒，就像施以曝刑的死囚犯，被太阳咬的血肉翻飞，直至奄奄一息，变成青藏高原上的牦牛肉干。

我不是疯子，我只说疯话。我外表善良，我内心邪恶。我是天生的两面人，我有一张脸藏在脑后，被头发盖着。我任由岁月的车轮从身体上碾过。岁月的车轮是打麦场的碾子，像被蒙眼拉磨的驴，用脚变魔术，变出粮食。

或许，我是太虚弱了，挡不住邪入。我没有杀人，但我知道是谁杀了人。电视剧杀了人，以后我得强大，像打不死的小强。

我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