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输给自己
我不怨天天无过,何德修得梵净佛?
天雷地火乾坤对,水木清华挽星河。
我没输给自己疫情封闭期间,机关的“夕阳红长跑团”分外活跃,开始大家谁都没在意,因为从年龄上说,这帮人都是年近半百的“准老头”,谢顶的谢顶,发福的发福,评残的评残,尤其是十八大前深受酱香白酒残害,早已是大肠包小肠,准备进病房。
但事实并非如此,封闭才十来天,据说他们已经把机关所有的跑步机都跑瘫了,有的是电路板长时间运行烧毁,有的是因机械疲劳直接断轴。后来,他们转战室外操场,因操场较小,一圈才250米,对他们来说,3公里热身5公里起步20公里是常态,这样算下来,每次大概需要跑100多圈。
于是,每天夕阳西下,你会看到一帮队员迈着整齐的步伐围着操场开始跑,直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最后都快吹熄灯号了,他们还在跑,路灯把他们的身影拉长,像一头头倔强的驴,一圈一圈不知疲倦。于是大家感慨,这哪里是什么夕阳红,分明是回光返照。
人到中年不如狗,各项生理机能一泻千里,今天这儿疼明天那里酸,不是牙坏了就是眼花了,除了腰间盘,其他突出的地方不多了,除了血压,其他较高的指标也不多了。
眼看着腰围越来越粗,法令纹越来越深,只有头发越来越少,但要坚决挽留住那最后一缕,每天小心翼翼地盘起来,用梳子认真的梳理定型,仿佛那是青春耀眼的皇冠,只是一不小心随风狂舞,成了青春最后的尾巴。
跑步是中年人最后的倔强,日渐松弛的肌肉可以通过奔跑重新硬实起来,体内浊气和死亡细胞被统统逼将出来,大量的多巴胺和内啡肽被催生出来,重新赋予这个老化的躯体,让他们暂时忘掉衰老,产生一种青春还没有走远的错觉。
跑步是寂寞的,清晨无人的街道、深夜寂静的海边,耳边只有风声和喘息声,脚步和地面有节奏的冲撞传递到整个身体,所有的骨骼和肌肉无声地奋力抵抗。
漫长的枯燥里,它有时间让你慢慢感受自己身体每一个部位,倾听每一个关节的反馈和倾诉,也有时间让你和自己的灵魂开展一次长长的对话。
著名作家兼跑者村上春树说:一天跑一个小时,来确保只属于自己的沉默的时间,对我的精神健康来说,成了具有重要意义的功课,至少在跑步时不需要和任何人交谈,不必听任何人说话,只需要眺望周围的风光,凝视自己便可,这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宝贵时刻。
跑步跑的多了,就有了马拉松,马拉松是跑步界的清华北大,那是每个跑者最终的梦想。脱口秀演员周奇墨在节目里疾呼:“马拉松!我最不理解的运动的就是马拉松,当年波斯和雅典打仗打赢了,派了一个跑的最快的士兵,连着跑了42公里把胜利的消息带回去,结果当场累死了。
这个事情发生后,所有人的反应不是意识到人不能连着跑42公里,会累死的,大家的反应居然是:要不我们攒个局跑跑试试?大家想想,这个士兵如果在天有灵,每年那么多场马拉松,他什么心情?每一个过了终点线的人,仿佛都在给他炫耀,哥们,这有什么难的吗?”对于跑步的人来说,大家都非常理解他的不理解。
跑步不仅是体育锻炼,还是一种人生隐喻,有人说,跑马拉松真正的意义是:当你坚持到自己不能再坚持的时候,那恰恰是你坚持的开始,真正最牛的马拉松并不是你得了多少奖牌,跑了多快的配速,而是等到了终点的时候,能跟自己说:我没输给自己。
对于中年爱酒人士来说,跑马拉松其实和喝酒是异曲同工,比如:跑马拉松需要坚持到底,喝酒也是;跑完马拉松第二天起来浑身酸疼,喝酒也是;跑马拉松时大家会帮你加油,喝酒也是;跑马拉松是一种自我挑战,喝酒也是;马拉松跑到跑不动时会想吐,喝酒也是;本来不想跑马了,别人一叫就去了,喝酒也是。
最近,机关另一个“太阳升长跑团”也成立了,他们是一群年轻人,也开始奔跑。作为“夕阳红长跑团”常务副团长,我深感欣慰,至于跑步的最终意义,谁也无法用一段文字把它说透,如果非让我说,那就是“谁跑谁知道”。
随录/恒之馨(文老胡•图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