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帮到你的地方,太有限。
最小的表弟,每次换工作,都会跟我讲一声。从金融押运公司辞职后到了一家服装销售公司,哪知道越换越差,工作时间更长,待遇更低。索性拿个工资立马就打了辞职报告。
眼看要过年了,疫情形势严峻,打算在老家过年后再找工作。这意味着在老家没有任何收入,前不久虽然让表弟学习了理财知识,但价值投资短期内是很难有回报的。恰逢戈经理的餐饮店开业,便介绍表弟过来上班。
表弟是小姨的儿子,小姨爹因为多发性骨髓瘤已经去世好些年。他们母子相依为命。表弟在外谋生的日子里,小姨在家也是艰难,种田没有劳动力,自己又体弱多病。跟死了老婆的邻居多说几句话,就遭到闲言碎语。一次小姨给我打电话悲观地说,在姨爹的坟上哭了好几回。如果不是因为儿子没有成家,一个人孤零零的,还不如跟着姨爹一起走了清静。
生活就是这样的无奈,命运也是这样的弄人。小姨爹本是小舅妈的亲弟弟,因为穷,就和小姨组合成了家庭,没有婚礼,买了几组新家具,请兄弟姊妹吃顿饭,就算结婚了。
小姨生的第一个孩子,我抱过他,是个男孩,叫向阳。八个月大时,因病去世。第二个孩子出生时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这个表弟是小姨的第三个孩子,一路还算顺利,取名向安平,平平安安的意思。但是十多岁,就丧父。
小姨爹在宜昌肿瘤医院治疗时,有一回,让我到长途汽车站接他。原来他给我带了满满一蛇皮口袋的花生,我非常生气,一把拖过来要自己扛,结果他也生气了,推推搡搡最后非执意扛到肩上。他一只手扶着口袋,另一只手撑在腰间,像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缓慢地走向出口。
一口袋花生对于一个正值壮年的男士来说,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对小姨爹而言,这几乎是使出了他浑身的力气。是的,他已经被确诊为多发性骨髓瘤,他的脊椎骨有三分之二呈粉碎状态,他的骨髓已经失去造血功能,他的癌细胞开始转移,他的腰不能承受多一点的重量,可能提一个重物或者打一个动静大的喷嚏都会造成高位截瘫。这是医生的原话,可他说没事的,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疼了。
第一次来宜昌是姨爹的病在当地医院看不了,医生建议转到宜昌二医院来确诊。当时请老杨帮忙从车站送到西陵一路二医院,在门口拨响了当阳医院提供的医生号码,听到医生的回答我才知道,体育场路的肿瘤医院也叫二医院,是要送到那个二医院。当时心里咯噔一下,姨爹才47岁,不可能的!有时候你越是害怕担心的事情它往往越是真的!
在保守治疗的那段时间,去一趟肿瘤医院,回来就吃不下饭。因为,除了难闻的药水味道,还有走廊上那些光头的男女,坐在花坛边晒太阳的病号,他们的目光神情都是一样的,没有光芒,甚至恍惚呆滞,被放化疗折磨的看不到生活的希望。慢慢地、静静地等待,等待生命变得像风一样轻,像干枯的落叶一样脆。
爸爸说小姨爹最后瘦的像一片纸,连过马路的力气都没有。小姨爹已经走了好些年,天堂里没有疼痛,在那边有外公外婆的陪伴。
而活着的人,依然在谋生,在抗争。
只是,能帮到你的,太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