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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忆

2023-03-14  本文已影响0人  偏执小生

本文系原创作品,简书首发。文责自负。


这是他第一次爱人。

他本是一国之主,按理说,本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谁知,藩国叛乱,他成了傀儡皇帝。

他还生活在那熟悉的皇宫之中。今非昔比。朝廷大臣把他供起来,大多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拉帮结派、贪污腐败。忠臣懂得明哲保身,都称病隐居,只剩下幼小的他在深宫中惶惶度日。

藩国叛乱时,他才七岁。和他一起长大的,是藩国王的女儿。在这深宫之中,只有她能稍微带给他一些慰藉,让他觉得日子还有些盼头。

虽说是青梅竹马,他是战败国国王的儿子,他不能与高贵的公主相提并论。自古以来就是胜者王,败者寇。他是知道的。

飞鸽在天空中画出好看的弧线,来无影,去无踪,捎来了前朝虔诚者的密信。信上只说:“卧薪尝胆终有尽,不负来人思苦忆。”他知道,他的忠臣在远处等着他,陪着他,一起前行。

他怎能忘却?

他开始学会隐藏他的内心。他开始懂得避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数月不出。只看有宫女不停地进出,却不见皇子身影。公主尝试过去找他,可他依旧不见。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变强大,没有办法保护自己心爱的人。

那年他十岁。听闻宫外官商勾结,百姓民不聊生,他托他师父上书藩王,说夜观天象,看斗转星移,怕是民间有难,希望他私访民间,体察民情。藩王自是不敢大意,下令带上他一同前往。

这是他第二次踏出宫。他本是前朝的世子,按理说应该要什么有什么,看着孩童在草堤上放风筝,他也很想和那些孩子一同去玩,无拘无束地奔跑,可他不敢。小小的他,懂得收起自己玩的心性,锻炼忍劲,他已经过了三年寄人篱下的生活了。他仍旧在等。

这次出宫,是一次绝妙地改朝换代的机会。他早就料到藩王定会答应此事。毕竟,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况且,人们对藩国颇有微词,敢怒不敢言。

他早已和隐居的大臣商量过此事,大臣给他捎来的密信只是让他等待。他虽然不懂还需要等到什么时候,但是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卷土重来。

这一路上,他看见了不曾看到的景象。城内一片祥和,贸易繁华;城外饿殍遍野,乌鸦在天空盘旋,诉说着凄苦;再往外走些,是野火燎原之像。不对,这和他第一次出宫不一样。藩王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有一丝惭愧,反而对前朝世子拳脚相向,嘴里念叨:“你看看寡人这河山,怎么成了这样!你让寡人如何是好?这天下已没有你的立足之地了,你自求多福!”于是乎,命人驾车回到了宫中。可怜的小世子在奄奄一息之时,终于悟出:这次藩王带他出宫,是没想留下活口。他在乌鸦哀嚎声中渐渐倒下。

再次醒来,他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山林。他看到了前朝的忠臣。原来,他们化作百姓面孔,早就跟随世子多时,就想看看藩王到底有何居心。看到世子被挨打、被抛在荒野之上,他们的心被狠狠揪起,却只能等着藩国马车走远之后,他们才出手相救。世子听完后,感激不已,连准备跪下拜见前朝大臣。大臣受宠若惊,连连起身将世子扶起,大臣与世子在这深山之中,商量着攻城之事。

藩国马车已经行出数里,忽又倒转回来,看着世子连尸体都没有留下,想着是被虎豹豺狼之类的野兽啃食殆尽,一行人便做出嚎啕大哭之样,回了城。遂在城里散出世子患难的消息。全城悲恸不已。比起旁人,藩国的公主倒是冷静,想着世子平日里的一举一动,世子命不该绝,这其中肯定有诈。不知何时,她已长得亭亭玉立,情窦初开的年华,她悄悄藏了一个心上人。

大臣乔装打扮进城听闻此事,出城便对世子说:“殿下可考虑攻城矣。”世子微微抬头,问他:“兵粮何如?”“且听殿下调动。”世子跟随大臣来到一座山前,一声口哨声响彻云霄后,几千号人在树林中起身,将他们围住,齐齐跪下:“参见陛下!”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一场恶战来势汹汹。躲不过的,那就打吧。

世子深知,实力悬殊,不能硬打,是要智取的。他们化妆成商人的模样,佯装是在街上发生了口角,在城里打了起来。路人纷纷回避报官,等官到时,已经散了。几次都是如此。渐渐地,那官放松了警惕,也不再让随从跟着——这一次可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那官死在了商人的手里,这国本不大,传到了藩王的耳里。

藩王一听,这还了得,在是在太岁头上动土!立马下令肃查此事。可这督察间还有些世子的耳目,因此这事不了了之。只是藩王对商人的压榨变本加厉,认为只要克扣他们的税款,便不会再有人愿意来此城做生意,闭关锁国就是最安全的手段。

听闻藩国王更加昏庸了。每日在宫中沉迷女色,官商勾结比比皆是。官死了,又有新官走马上任,赋税越来越高。民众自发聚集抗议,堵住城门,不让城门关闭,阻断自己唯一的财路。于是乎,他们化作平民,利用着雨天,悄悄潜伏进城,兵分两路,准备攻城。城中守卫都在宫门内,街上本来人就少,一路披荆斩棘,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这时,宫门开了。众人一看,大惊。

藩王披着长发,赤脚走出,他手持一柄长剑,旁边是世子的母后。他把剑架在她的脖子上,朝众人吼道:“我看谁敢上前一步!”众人连忙后退,生怕藩王动了王后。谁知那王后也是刚毅之人,直接往藩王的剑上扑。

哀嚎声传上天空,王后以最凄凉的方式结束了她的生命,犹如飞舞的蝶陨落于天地,凄美动人。藩王失去了棋子,恼羞成怒,大吼一声“我看谁敢动!”禁卫军把他们围住,他们如同困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支冷箭朝着藩王飞去。藩王躲避不及时,被箭射中。双方本就杀红了眼,此时更是战况焦灼。藩王缓缓倒地,结束了这场闹剧。

世子顺理成章地称了王。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遣散了藩王所有的妃子,所有人都臣服于世子,忘记了他已经是“死人”一事,说尽了漂亮话,都想在新的王前出尽风头。世子现在,只想让百姓安康。

藩王公主听闻了这件事,久久不能平静。他杀了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父亲又杀死了他的娘亲。冤冤相报何时了?

她正想着,听着外面有人宣令:“陛下驾到——”她思念已久的人,终于见到了。

“你……还好吗?”他小心地问着。“陛下是关心我过得好不好,还是问我听到父王的事情后好不好?”公主一句话怼得他不知所措。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他不会处理。公主大概是看出他的窘迫,她宛然一笑,仿佛如清风拂过她的脸颊,她半屈身子说:“陛下,好久不见。”

除了生分,再无其他。他微微叹了口气,这陛下并不是万能的,很多东西仍是自己不可操纵的。他说了些客气话,本是想唤起昔日美好,没想到她还是如此淡然。留在这只会更加尴尬,他装作不在乎,拂了衣袖,扭头就走出了宫。他不知道,她微微伸手想去拉他的样子,他不知道,她想对他说:“别来无恙。”

往事如过往云烟,不可追,不可留。她找出一个小匣子里面是她珍藏的小玩意。里面有一颗玛瑙,是他送她的。那时候,他什么都不懂,这是他悄悄藏起来的,他把最好的给了她。现在,他给她送了许许多多的珍稀玩意,什么夜明珠、珊瑚珠、金凤钗……她叹惋,宫里最不缺的便是这些死物。

她很想他。

百姓的生活渐渐好了起来,安居乐业,升平歌舞。百姓爱戴他,歌颂他,他解救千万黎民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把和平又带了回来。世面上对他的传说又多了一层神秘。老生常谈的故事依旧让人津津乐道,有人说陛下有仙人指点,重新夺回城池;有人说,他起死回生,只为了报仇……

没有人知道圣上的内心。但民间还有一种传闻:当今圣上不近女色。平反藩王已有几年,依旧没有等到选妃的指令。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她今日如何?”他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一堆奏折,大多数大臣的都是让他纳妾选妃。“回陛下,据宫女讲,今日她心情不错。”“摆驾。”“是。”

还没到她的屋,笑声已经从院里传来。透过宫闱,看到一只风筝飘在天上。看来她今天天气确实不错。他悄悄遣退旁人,绕在她身后,手握风筝线,引着线。她忽觉异样,扭头一看,忙要行礼,可他一把将她搂紧怀里,微微叹气:“你说,还要如何补偿你,你才肯原谅朕?”

她一字一句说:“我听闻叶国骚扰不断,臣妾恳求圣上派我前去和亲。”风筝脱了手,他久久沉思,“不可。”“圣上说着补偿,这点要求都不满足么?”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来人,把公主打入冷宫!”他怒不可遏,不再说话,掉头走掉了。

这段时间,他把自己埋进案牍之中,致力于朝廷之事,任何事都亲力亲为。每日他都尽可能让自己忙碌起来,试图忘掉她的倩影。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找个时间与她求和罢了。他在脑海里想:等过段时间与她求和后,便封她为王妃,封住这些大臣的舌。

这天,他正在看折子,听见有人报:“藩王公主薨了。”他忽然觉得天旋地转,他小跑着进了她的冷宫。他顾不得旁人,失去礼节,打开门,是她冰冷的尸体。“圣上你不能来此地……”他不敢再看她一眼。嬷嬷说,她是撞墙而死的。他不理解,为什么两小无猜的他们,会落得如此下场。

他只知道,心里空落落的,世间已经没有了期盼。但是他还得与自己的江山一同走下去。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传令,即日起,开始选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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