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见风吹落繁星

我曾见风吹落繁星，落成万家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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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没办法清楚的记起，已经有多久没站在老家的阳台上安静的仰望星空。

岁月是那条追着我们不断老去的轴，在黑夜里悄无声息的抽打着我们，在梦里，或者是我们不经意经就让我们遍体鳞伤。

我从有记忆以来，似乎许多竹叶就在岁月里飘着，站在阳台上就能看到故乡的全貌，而那些夜里飞起来的竹叶，总是在月光下飞着，落在了故乡的四面八方。

有些枯黄的可能是比较轻的原因，会在空中轻轻翻滚，飘向更远的地方。有的落进了树木草丛里，有的飘向了故乡的每一个房顶，而有的就在风里飞着，不知去向。而还有一些绿色的，就会垂直的落下来，落进了茂盛的竹林间。

有时间里，阳台下的厨房里会有炊烟在夜里飘出来，然后在房顶上的瓦楞里弥漫许久，再慢慢的升向天空，这些烟在黑夜里形成一种虚无的白色，一缕缕的萦绕着，飞进房屋后面的樱桃树里。月光照着的时候，这些青白色的烟会更显眼许多，我曾经许多次想，或者这青白色的炊烟也是月光的一部分。

屋檐与屋檐下的桃树间有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风吹的时候，随着桃树的摇摆，蜘蛛网会跟着在风里摇摆着。透过蜘蛛网的可以看到挂在村口的云，被月光打得洁白，有的挂在宽大的芭蕉叶上，有的坠在垂下来的竹尖处，有的飘在那些更高大的树叶里，而所有的这一切都在风里，随风摇曳着。

如果把记忆拉回更远的岁月，从家里出发有一条蜿蜒的小路，穿过这些月光下可见的一切，直到挂满白云的村口，那是很遥远的岁月，远到我那时候还很小，而我的弟弟也很小，那时候他总是跟在我身后，我曾记得，那些时光里月光把我们小小的样子照射到路面上，我们的影子会有一部分在路面，一部分弯曲或者是倾斜着印在那些月下的草丛叶间。

倘若在没有草丛的路段，在那些远去的岁月里，会有站在楼上可见的路面，白色的在月光下穿进了草丛里，最后随着摇曳的叶消失不见。

蜘蛛网的后面，是快掉落完全部叶子的树枝，大部分隐进了屋顶下，只有很高的一部分窜过屋顶，那些很高的核桃枝上也会偶尔挂着叶子，叶子两边向中间卷起来，形成快闭合的叶圈，这些剩余的叶子很坚强的在树枝上挂着，把在最顶端绿色的两片叶子衬托得很突兀。在核桃树边有更高的棕榈树，我很少留意过棕榈树的花，淡黄色的被枯黄的叶子盖着，只露出很少的一部分，细条的棕榈叶已经枯死的倒垂下来，形成大簇还紧紧的坠在棕榈杆上，而还绿色的棕榈叶像是扇子一样，椭圆形的在夜里摇曳着，在黑夜里棕榈树看起来像是撑在夜里的伞，只是风吹过的时候，会发出很清脆的声响，没有间歇，直到风停。

有时随着风向，就会见炊烟从瓦楞间弥漫出来，从蜘蛛网里穿过去，飘过桃叶绕着核桃树枝再钻进棕榈叶，最后在椭圆形的棕榈叶间飞出来，月光打在棕榈叶间，叶子反光就可见炊烟如云，月如炊烟，在黑夜里缕缕如丝。

不知是哪一年，阳台不远处拉了横七竖八的电线，这些电线会把目之所及一切切成无数片段，有时的黑夜里，月光与遥远的星空在黑夜里被这些电线分开，原本很近的两个片段里，有的会见一片叶子，有的闪着一颗星星，有的挂着一朵云，有的刚好是飘着一轮明月，有的则是浮着一座山。

有一种不知是什么藤，顺着电杆往上爬着，不规则四边形的叶子在电杆的一半处，也有月光被风吹到了叶间，那些藤尖在电杆的一半处再不能往上爬，就会有藤尖再倒垂下来，没有附处浮在夜空里，这些藤尖最前面是很细长的藤丝，也会在空中锁卷起来，摇曳着等着季节里慢慢枯死。

藤蔓边是一棵像是芭蕉一样不多见的植物，灰白色的杆宽大绿色的叶，在这深秋的枯黄里绿得格外醒目，特别是那宽大的叶子，哪怕是别的植物没有被风吹动的时候，也会夜里轻轻摇曳着，我有时看见那杆上附着一层白色的东西会被风吹着，不知去向。有其中一片叶子窜出了很高，高过了屋檐，有时也就会看见，那高出的部分刚好在屋檐角边，左右摇摆着。

屋檐的瓦楞已经不知是多少年，可以看见瓦楞间已经长满绿色的青苔，还有已经枯死的草。因为雨季过去留下的印记还在瓦楞上，清晰可见，一点一滴的，没有规则的炸开着，像是开着黑夜里月光下从尘土里冒出来的花。

屋顶后是更高出许多一棵巨大的树，在黑夜里矗立着，在黑夜里还是可以看到分出许多的枝，很茂密的叶形成一个更巨大的椭圆形，整棵树在黑夜里在月光下波光粼粼。这样的树有时很奇怪，落叶不在秋天而是在春天，初春里叶子会在风中漫天飞舞。而这种树也会结果，起初很小绿色后来慢慢的变成黄色，在细枝上形成串，等成熟的时候会在黑夜里落下来，打响那些树底下的枯叶，噼噼啪啪的。这些果实有时也会迎来很多的鸟，从清晨到日暮，从远处飞来，从树枝间离去，无论是来时还是离去时都会抖落更多的果实，也就会发出响声阵阵。

从两个屋檐间看出去，是高出来的山峰，山峰脚下有一些零碎的村庄，村庄里有万家灯火，在黑夜里一直闪着。我曾在很多年前的许多个夜晚仰望星空，我曾在每个有月光的夜晚看见满天繁星，在浩瀚的夜空里都打在了我可见的瓦楞上。那些远去的时光里，我不曾想，也不知道去想，但在如今的时光里，我看着微风吹动着山河岁月，再看着满天闪烁的繁星，我看着屋檐中间那些村落里的灯火，我就安然的想，那些满天繁星或者都被风吹落，原来都是这山河岁月里的万家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