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族之滇黔婚礼四|乡野拾遗
《滇黔土司婚礼记》,摘抄四。
陈鼎婚礼过后,亦如常人,陷入了“生子”的苦恼。其苗族岳父母,家慈家严(自己父母),频频施压,不断催促……
初,外姑月一至, 三月之后,月两三至,或四五至。至辄熟视女眉目及婿眉目,时与室老作密语,我又不解其所语何事,揣其意若婿与女未尝定情者。
又时时密问女,女辄融然面赤,俯首不答,固问固不答,彼辄顿足而去。我见之,烦闷欲绝。家慈亦讶之,诘予故,予以不解对。家慈烦懑抑郁,惟吁嗟而已。
姜赧胡侃:婚后,陈鼎岳父母抱外孙心切,起初一个月来一次,到后来一个月来四五次,催问陈鼎妻子是否有身孕的事宜。可惜,陈鼎不懂苗语,又不便揣测。倒是让其岳父母怀疑他们夫妻“有名无实”。
如此数月,陈鼎本人、妻子乃至父母,都因此事烦闷不已。可见,不论当今还是古代,于传宗接代而言,都是极大的事。
他日又来密问女,见女不对,辄垂涕。女不得已,乃附其母耳语数语,彼辄翻然喜悦,抚予肩背者再而去。曩外姑数与室老密语,妹侍家慈常陪从,尽闻之。
时妹在苗中两载余,尽解苗语,知其所语。故及家慈见外姑屡形不豫之色,心甚忧之,妹告母曰:“毋忧也,无他事耳,我知之矣。”又不告母所以然,盖难於言也。而母忧疑益深,余益不安。
及半载后,夫妇言语相通矣,我能解苗语。内子及诸媵妾皆学於家慈,略通汉书,能汉语矣。因问内子:“曩者尊慈密语!顿足垂涕者何耶?”内子告以故,果不出予所揣也。
姜赧胡侃:依旧是“生儿育女”之事,陈鼎的苗家妻子为此“垂泪”。不想,在陈鼎岳母的催促下,其妻子与其岳母密语一方法,陈鼎岳母喜悦不已。此法子,陈鼎妹妹因懂苗语,知晓此事,却不愿讲明。陈鼎自己先不说,其母亲却忧心得很。
半年以后,陈鼎逐渐学会了苗语,其妻子也学会了汉文,夫妻交流无碍。此时,陈鼎才知晓其中的事由……
到底陈鼎的苗族妻子做了什么安排?
室老者,老年寡居有德之妇,亦龙氏宗人也。聘来掌一室之事,举室听其指挥,善报文,室中皆登僰薄以僰内父母者也。为人极端严,内子及诸媵并侍女,稍不合,辄骂詈,轻则挥掌,重则提以杖,见之无不胆落。
忽一夕,外姑携酒筵来,大张花烛,于下房盛设帏幔衾枕,令媵者兰彷,严妆出拜家慈,再拜余夫妇,及室老诸人;然后拜外姑,各奉酒三爵毕,归下房。
日幕,外姑去,家慈亦入,内子携双烛引余寝下房,余曰:“何为者?”内子曰:“寒门家教,凡女子适人,半载不孕,即令媵妾入值,冀早生子。今妾空侍巾栉六阅月矣。兰姊长,当首入侍,故家慈送花烛来耳。且男子结缡,敝乡风俗,期一年举子,不举则嗣续艰矣。故家慈前者之皇皇,为妾之不娠也。”
姜赧胡侃:室老,在汉人中,是家臣之长。在苗族中,是土司龙氏宗族中寡居的有德妇人。此人,非同一般,陈鼎的妻子和妾室,她都有权责骂,甚至仗打。
在陈鼎岳母和室老的安排下,花烛帷幔之中,媵者兰彷(陈鼎的妾室)被送入了陈鼎的卧房。此时,陈鼎发觉异常,便去问其妻子,方才知晓原委。
据苗族习俗,女子嫁人,如半年未有生育,则会令陪嫁的滕妾侍寝,以期盼早日生子。陈鼎夫妻双方的长辈,给他选了年纪最长的妾室。当然,这也是他妻子同意过的。
予方悟,乃就下房寝。鸡初鸣,室媪促媵者归,内子亦起栉沐。顷臾诸媵集,即率往家慈处,递茶万福,奉姑栉沐早膳而退。促予诣谢外姑,行再拜礼焉。
自是间两日,兰必入值,至鸡初鸣,即去。《诗》所谓“戴星而往还者”是也。两月,兰不孕,内母如前携花烛酒筵来,送甄姑入值。
姜赧胡侃:此段,大抵就是陈鼎的妾室兰彷,是如何侍寝,“戴星而往”,为了“生儿育女”不断与陈鼎耕耘。可惜可叹,两个月过去了,兰彷也没有生孕。如此局面,陈鼎的岳母,又安排了另外一名妾室甄姑……
PS:某人没想到,汉人与苗人结合,习俗之中,为了生儿育女,可以融合到此地步。也兴许,是苗家贵族,长期与汉人生活在一起,在苗家习俗的基础上,学了不少汉人的习俗。文章读到这里,某人发现,陈鼎娶一房苗家妻子,却陪嫁了多位滕妾。
陈鼎与苗家姑娘们的爱与情,能走多远,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