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知青生活：红旗茶场1976

改变我人生轨迹的第二件事：在红旗茶场，遇到了我的另一半。

1976年，公社撤消了红砖厂知青点，在红砖厂原址建了一个瓷厂，公社知青也作了大的调整，我们红砖厂的14人分别转到了农机厂、瓷厂。发饼、民姐姐、平坊坳的利坚和我被分配到了红旗茶场。当时感觉好郁闷，农机厂和瓷厂都是工厂性质，在里面做事还可以为回城学点东西，而去茶场在什么可学。也不知道是怎么分配的，那些去农机厂和瓷厂的人有没有走后门，但去茶场已成事实，已经无力回天了。

下面照片是当时红旗茶场的合影，能够指出我和我老婆所在位置的人，一定是我们的老友亲朋。

下面照片中是75，76届的几个玩得好的知青朋友在一起，各位老友看到是感觉就像是在昨天。

那时在神福港有一戏台，红旗茶场文艺宣传队演出时可以说人山人海，整个坪里是人满为患，后来到新阳公社演过一次，也是会堂挤满了人。宣传队有许多经典的节目，跳舞更强项，有草帽舞，划船舞和洗衣舞等等。还去县城参加汇演。在礼陵大礼堂演出时，罗胖子跳的大猛，将一块台板子踏烂了，脚跌下去了，她居然立即爬起来又接着跳，还跟上了节奏。引起掌声一次次响起。下面这张照片就是演出结束后在照相馆照的，那时鸽玲是最累的，又要编舞，又要教舞，还要舞台调度，才使茶场宣传队小有名气。（照片由宝妹子提供，情节由罗胖子提供）

谁能猜中罗胖子在照片中的位置。

在红旗茶场，有74届和75届二届40多个知青，加上茶场的当地员工，有五六十的知青自己盖的，一栋U形的单层建筑，中间甚至还有一个土质地面的篮球场，还有一间大房子作为活动室，旁边是分男女的公共厕所房子是74届的知青盖的，二三人住一间房，条件那是相当好了。茶场有几十亩茶园，茶场里女知青比男知青多，男生的主要工作是维护茶树的生长，给茶树定期松土、施肥、治虫和修形，制作茶叶，女生的主要任务是采摘茶叶，还有一些多种经营，种点菜呀、花生和红薯什么的，还喂了几头猪，住房后面是制茶叶的厂房，有一些制茶机械，甚至还有一套柴油发电设备，一台手扶拖拉机，一套广播设备，食堂的旁边还有碾米机和杀青机等机械。

74届中有我的三个高一班同学，小岗、美国老和美珍，二个邻居和小时候的玩伴，吧弄和华帝帝。有趣的是75届全是女生，我们几个是作为"党代表"派过去的。什么？你不知道党代表是什么意思，看过革命样板戏红色娘子军么，里面那个常青就是党代表。去了没多久，74届就有一些知青招工回城了，其中包括时任团支部书记辟（音）长。还有几个是76屇的，知青有一些是兄弟姐妹下到一起，小岗家就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分三年下到了红旗茶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茶场领导选我当了知青中的领导，荣任团支部书记。

书记不是那么好当的，因为我既没有人权，也没有财权，人权和财权都紧紧地抓在场长李有余的手中呢。除了和大家一样干活外，每天清早起来，要打开广播，叫大家起床，然后给每个人派工，安排一天的工作，连工分补贴都没，完全是义务操心。茶场里的各种工作任务都要在脑子里形成一本帐，几十号人哪，容易吗。有一项工作是挖覆土，就是将二行茶树中间的土翻过来，将生长的杂草埋在土里，使其变成肥料，让茶树长得更好，每天都要挖一定的量，有人为了偷懒，只挖一半土盖在另一半未挖的土上面，大家明明知道这样不行，起不到挖覆土的效果，但是没人会去说，这就是所谓的出工不出力的真实写照。

在当时的农村，人浮于事，磨洋工是普遍现象，一件可以一个人做的事情，非要安排三个人做，还做不好。所以，78年的中央一号文件提到的包产到户，责任田的分配激发农民的生产积极性，释放出了巨大的能量。

茶场有一台手扶拖拉机，作为茶场的主要运输工具，司机是一个农村青年，水平一般，有一天清早，我与几个知青一起坐拖拉机去桑场，由于大雾，司机看不清路，拖拉机开出路面，翻到了路边的排水沟里，当时我站在中间，根本来不及跳车，拖拉机的整个车箱将我圧在沟里，好在车箱的前部有一个挡架撑住了地面，使车箱没有圧在我的身上，几个人抬起车箱，我才从下面爬出来，当时冬天，衣服也穿得厚，并没有受伤，有惊无险地经历了一场车祸。

茶场的业余生活可以说是丰富多彩，可以打打篮球、羽毛球和乒乓球，我们还有一台带扩音功能的收扩音机，听听新闻和歌曲，红灯记、沙家浜这些样板戏中的唱段都能来二段。还记得当时听到一首歌叫"回延安"，歌词是：离别三十年，今日回延安……。那个男中特别好听，很多人学唱，唱得好的不多，唱着跑调的不少，我就是那个跑调跑得最远的那个，因为茶场有几个拉小提琴的，也试着跟他们学五线谱，但还没有入门，见到那些蝌蚪一样的符号就头痛，学不会。

人一多，什么样才子佳人都有，有唱得好的，有跳舞跳得好的，当时公社搞文艺汇演，我们茶场是主力。记得我还参加过一个跳集体舞的节目，参加节目的女孩有多，但没有几个男孩愿意参加，我只好硬着头皮上，配舞的歌曲名不记得了，但曲调和前两句歌词还记得：骑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钢枪紧握……，跳舞的动作也不难，就是做各种各样的类似于骑马的动作，其实我们当时跳的骑马舞才是原刨，可惜当时没有MV，要不那里还江南STYLE的市场，生不逢时啊。排练的时候，由于我跳的动作走样，做不到位，不合格，被她们呼来喝去，甚至手把手地纠正，好不郁闷。

年青人都喜欢看电影，城里放什么新电影，就会有人想去看，有一次城里又放映新电影了，是"尼罗河上的惨案"还是"卖花姑娘"记不太清了，我和几个人一起走了几十里路赶去看，结果因为太火爆了，没买到票，在电影院门前转了又转，也没有退到票，只好又灰心丧气的往回走，半夜才回到茶场。当时我们的喜欢的电影明星有王心刚，都可那是硬汉的形象。

有一天，美国老把二个茶杯盖放在胸前的衣服里，使那个地方鼓起好高，还周围走起了猫歩，笑得人翻倒一遍，没倒的是因为正扶着墙。

在茶场干了一年多，我却没有具体做过与茶叶有关的工作。制茶中有一道工序，是烘茶，烘茶机类似于现代的滾桶式洗衣机，但转速较慢，加热的方法是在滾桶下面烧火，用烘茶机来烘花生那是绝对的OK，吃起来特别香。说到吃，平常时吃的基本上没什么油水，当时有一个顺口溜，真实地反映了我们的生活。

腌菜腌半年，

苋菜紧相连。

苋菜才结仔，

黄瓜又开始，

黄瓜未落叶

金瓜又紧接，

金瓜未吃完，

罗卜又上堂。

年年皆如此，

从来不更换。

（由宝妹子和宗平提供）

有些人也从家里带些做好的菜，比如，油淋豆豉干辣椒粉、火焙鱼和腊肉等，大方的人会将带拿出来大家一起吃，小气的人会将菜偷偷地拌在饭里，后来超市买的那种"老干妈"的口味就差远了。

只有茶场杀猪时，才可以吃一次大餐，就像过节一样，几个人一桌，每桌都是用脸盆装肉，尽管有些装肉的盆子是女生的洗脚盆，没人在意，装肉的盆子由人到各个宿舍去收的，有的女生在盆子中的肉快吃完时，才发现装肉的盆子是自己的洗脚盆！为什么？也可能是洗脚盆比洗脸盆小，也可能是拿盆子的人搞的恶作剧，人人眼中只盆中的大块肉，那里有时间去在意装肉的盆，等你在意这些，肉都被人家吃光了，找谁去。在那环境中，那还有挑肥拣瘦机会，赶紧的，先夹到碗里，吃在嘴里，再看着盆里，才是正经要做的事情，要是再来二两酒就更好了。

烂棉衣是所有男知青的标配，到都是破洞，露出的棉花越多越受欢迎，几乎人手一件，每年起码穿上半年，一群穿着各式各样烂棉衣的人走在路上，形成一道别样的风景。衣服和裤子基本上都打补丁，经常挂在口头上的口号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盖的被子是在棉心的外面缝上被套和印心，印心有各种各样的花式，我当时用的印心的花式是红灯记里面的那个红灯。被套和印心要一起缝在棉心上，缝洗被子是男青年的最大难题，一般都是请女生缝洗，我不好意思请，都是自己来。

男女青年在一起，总是会擦出一些爱情的火花，喜欢但没有表白的有很多，热恋的也不少，最后修成正果的只三四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