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体制,别强奸我的思考力
文 | 时青言
不知不觉中,我们在这所象牙塔里丢失了想象力,连思考都吃力,当灵魂干瘪无力,还拿什么去触碰奇迹?01
我的思考能力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消耗殆尽的,我只是清楚地记得,大学本科第二年,我突然惊恐地察觉,“它”没了。自己无意识地低头盯着下体看了许久,处女膜明明还在,可真就像丢了贞操一样,无助彷徨。
其实,人是五肢动物,另一肢在脑袋里,被概念化为思考能力。大部分人肯定都有种错觉,人类是神,其它动植物是随时待命的刀俎上的鱼肉。但其实,我们就是动物中的一种,只不过慢慢进化,稳居食物链顶端。是大脑里的这种思考能力,使你有别于其它四肢哺乳动物,你才被归类为“人”。
前几天,许久不联系的高中同学发来一条语音,她问:“在一场比赛中,比赛的科目比较常规化,没有什么亮点,那要怎么样才能让这个科目在这场比赛中获胜呢?”
我条件反射回了句:“找点新意,脑洞大点。”
“我完全不知道该从哪方面入手找新意?”
“如果遇到这种偏于守成的领导,他让你策划,希望在比赛中获胜,该怎么办?”
“我觉得我近两年脑袋僵化,完全想不出该怎么应对。感觉自己无思考能力了,怎么办?”
我被一连串的疑问句搞懵了,晃神地安抚道:“多想,多读书,慢慢有了自己的思维体系,就好了。”
朋友深深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才意识到一个人有思考能力是多么的重要!待人接事,一点儿也不像高中时那样了。”
说这话的朋友25岁,已经工作半年了。她第二天跑去拥抱黄山,可我却因为这一番谈话,捶着脑袋想了一个白天和晚上。社会在问:现在的大学生都怎么了?我突然想问:我们的教育体制,是怎么了?
当我发现自己不是个例之后,这种恐惧感迅速蔓延全身,呼吸无力。拿遮羞布盖住事实是不对的,失了贞操还集体哑声,这不是默契,这是尚未醒悟的麻木。
我可能是别人父母嘴里总说的“别人家的孩子”,是传统意义上的学霸,老师眼里的优等生。小学第一,初中第一,高中前十,大学第二,重点一本,保送读研。这些名次都曾拿过,奖状摊开,一床都放不下。俗气杂志会起这样的名字:山村女娃的励志之旅,亦或是丑小鸭到白天鹅的蜕变。
深谙学习之道,听老师话和优秀的惯性,让我考上了本市最好的高中,只是我为了学习放弃了所有的兴趣爱好,只是我不知道翻过高考这座山,后面是什么?
填鸭式的教育,让我通过了高考的独木桥,只是我的大学志愿表格是亲戚帮填的,只是我什么也不懂,也不懂自己想要什么?
我用能背诵“九阳真经”的天赋,成功应付掉大学的考试周,高分经常光顾,只是我突然发觉自己不会思考了,只是一个家里花大成本培养起的大学生,突然变成了“盲人”。
开卷考试都是抄的书本,论文是东拼西凑的结合体。老师抛出一个热点问题,自己脑袋转了好几圈还是转不出所以然,打开手机网络,抄袭别人观点成了家常便饭。谈理想?好好学习和努力考试是一直以来的导航塔,兴趣都扔了。到了“上床”的年纪,衣服脱光,才发现,连个激情都没有了。
是的,我特别感谢应试教育,我见到了比乡村更大的世界,见到了高楼大厦,灯火霓虹,见到了很多以前只在书本上看到的风景和建筑。
可突然有一天,我无比想念,农村的小溪和微风,有一群孩子,用冰雪建造了无数个版本的房子,像变魔法一样,有了自己的滑梯;他们和着泥巴,用脏兮兮的小手捏出了各种生命的形状;他们经常会问为什么,会把小蝌蚪抓来,观察怎么变成青蛙;他们会亲手埋下一粒种子,照看它生根发芽;他们用绳子拴上塑料袋,放着风筝,也放飞了理想……
春天的禾苗,秋天的麦浪,山谷里时常有回音,有个小女孩说,她要当个医生,来治妈妈的病;有个小男孩说,他想当宇航员,去地球外面看看……
02
教育进展国际评估组织曾对全球21个国家进行调查,结果显示,中国孩子的计算能力排名世界第一,想象力排名却倒数第一。
也不是丧失了全部的想象力,当你触碰到自己的性器官时,你的脑海便自动放映了一部瑰丽画卷,自己坐在观众席,看着自导自演的戏,倒也符合逻辑。木心说,尼采,控制不住地手淫,这样他才是尼采。
得先搞清楚一些概念:思考是认知的开端,是思维的一种探索活动,起到分析的作用;思维是认识过程的高级阶段,起到判断作用;思想是持续地运用思维带来的比较成体系的结果。想象力是感性知性间的一种中介性先天能力,在人的判断认识方面起着不容忽视的重要作用。
换言之,如果想象力是蝴蝶的翅膀,那么思考能力就是它的骨骼。这样看,世界上存在绝对的自由,你脑仁里的东西,谁都管不住。
很多读者想让我写一写研究生的生活,可说实话,我对研究生教育有些失望,抛却近来网上热议的“中国式导师制弊病”,其教育模式和本科竟无大差别,课表里永远会躺着几门“水课”,期末考试延续“死记硬背”或“四处拼凑”模式。
举个例子,国内经济领域的学者,想要短时间内成为学术大腕,英语水平一定要好,多关注国际前沿动向,这样,他会发现一篇国外顶级期刊的文章,然后把它拿过来,用中国数据按照同样的方法再做一遍,基本上能发表到很好的期刊。所有教授都讲过,这也是一种创新。
是的,我接受这种创新。只不过人文社科方面,中国的领域研究相比国外前沿,总是慢半拍;只不过,中国鲜少有一些独创性的概念和模型。诺贝尔奖获得者,中国总是缺席,没想过根本原因么?你们入学前都是有棱有角顶级的潜力“天才”,只不过最终被体制削平了脑袋而已。
出了名的衡水中学,我不知道它是天堂还是地狱,但我知道,以它为代表的这些高校有点像二战中的“集中营”,它阉割的,是思想。如果五肢动物的前提假设成立,那意味着,走出校园,你是残疾的。
每次看到“西南联大”几个字眼,我心底就会热泪盈眶,那是中国教育史的珠穆朗玛峰,那个时代真有种百家争鸣的意味,出了很多科学家和文学巨匠,反观当今,国内哪还再有一个梁思成、一个邓稼先、一个闻一多、一个朱自清?
联大学生、小说家汪曾祺回忆说:“教授们,都以开创性见解为荣,以照本宣科为耻。”而我见到的大部分老师,都是照本宣科。
比较幸运的是,我在初中和高中分别遇见两位数学老师,他们鼓励学生思考,鼓励学生用不同的方法去解答一道题。如果在课堂上,你当众反驳他,提出他的错误之处,他反而会更欣赏你。
显然,我是那个经常举手反驳老师的女同学。当然,数学成了我最喜爱、也经常拿高分的科目。你看,何为教育?
03
我用“强奸”一词按理说有所不妥,因为我们同国内教育体制的关系,更像是“周瑜打黄盖”,过程是“温水煮青蛙”,一切都是没有预谋地进行着,一切自然而然,布局者不知,当局者也未醒。
我用“强奸”一词,是因为,16年的学习生涯,拿出放大镜,诊断脑子某处核心部位时,我没觉着自己是在上学,反而觉着是被学校给上了。
所以,当很多社会长辈、名望人士指责当代“批量式产出”的大学生时,包括00后,90后,80后等,我更想替这些大学生向这些工厂问一句:产品的核心竞争力之一是差异化,而人区别于其它动物最核心之处是思想,我们心甘情愿做产品,可你却将我们的思考能力胎死于灵魂深处。
你手里拿着讲义,在黑板上誊写着活着的意义,你把自个的脑仁打磨成了复印机,日复一日,出版着同样的思想教义。我们深谙学习之道,死记硬背成了通往成功之路的第一要义。
你重视好学生,因为成绩代表着升学率,而冷冰冰的统计数字挂钩的是金钱和名誉,却把所谓的坏学生逼上了“绝路”。低级又可笑的逻辑,哪有什么好坏,每个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都是佼佼者,高学历的知识分子和一名高技术的工人,没差的。
没人给我们引路,我们只是在走前人走过的路。没人问过我们想要什么?我们只知道好好学习和努力考试准没错。
直到很多年后,我才发现,口无遮拦的年纪,说的理想都很伟大,“科学家、医生、老师、画家、音乐家……”,那些光着屁股喊出来的口号,最终在体制中消亡,连回音都不剩。再些许年后,金钱成了大部分人的导航塔,我们的思想也终究腐朽于纸醉金迷的软塌间。
不知不觉中,我们在这所象牙塔里丢失了想象力,连思考都吃力,当灵魂干瘪无力,还拿什么去触碰奇迹?
写这篇文章,我不是在抨击我们的教育有多差,相反,中国当前的教育模式可能更适合我们的国情。农村人口占比那么大,又是人人呼吁公平的年代,这种有些产业化的教育普及模式,可能是相宜的。我感谢它,因为有多少像我一样的贫苦孩子靠它改写了命运。
我只是想说,我们的教育体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希望当局者能有高瞻远瞩的意识,摆脱利益集团的控制,尽早制定适宜的改革方案,逐步实施。
说实话,我还是希望象牙塔中的你适应体制,同时也希望你别放弃,这是一场你情我愿的交易,可你好歹也要拼个全力,不让操盘手破了自己最后的贞操。大三开始,我拼命读书、拼命思考,一直至今,醒悟的晚,可终归是个健全的人。
如果丧失思考能力,就是一只宛如“行尸走肉”的哺乳动物而已。你要向内生长,生出自己的思维体系,那里是自己的伊甸园,它会告诉你,哪条路是属于自己的远方。
作者简介:时青言,爱讲故事的90后,某重点高校某硕士在读,自称不是风一样的女子,是风也喊不回头的女子。我执笔,陪你买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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