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
现在,想象一片空地,中间矗立着一座有些破败的教堂,里面住着好些人,他们一直生活在这座教堂周围,不曾离开。好了,我要讲的故事,就从这座教堂开始。
小罗在这里出生,跟大家一样生活在这座不大的教堂周围,但是他十分好奇,他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于是他就总是坐在空地上呆呆的望着远方,内心勾勒着外面的样子。他不敢出去,因为这里的人们都告诉他,好孩子都呆在这里,只有那些坏孩子,才会跑去外面,那些跑去外面的人,都会有人来惩罚他,会把他吊在树上。那些人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声情并茂,把所有的孩子都吓坏了,再胆大的孩子都对外面的世界退避三分。
“抓住你了!”一个孩子从身后跳出来抓住小罗。但是小罗似乎一点没有因为游戏失败而苦恼的意思,这让那个孩子十分扫兴。“你怎么总是发呆啊。”他问。
小罗回头看看他说:“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吗?”那个孩子听罢倒吸一口凉气,退后几步,“我妈妈说只有坏孩子才去那里,你要去了那你就是坏孩子。”小罗站起来,面向他“我说你是猪你就是吗?”那个孩子被顶的哑口无言,“你当然不会害怕,你舅舅就去过,你也是个坏孩子。”他丢下一句话就跑开了。
这是小罗头一次听人说起自己还有个舅舅,他打算在晚饭的时问问妈妈。“妈妈,你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啊?”在晚饭桌上,他用手支棱着头,看着妈妈把晚饭盛进每个人的碗里。“外面的世界很可怕的,要是有小朋友去了,就会被吊在树……”
“妈妈,我知道这些,我想知道外面长什么样不是出去会怎样。”
妈妈惊讶的看着小罗,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妈妈,告诉我外面是什么样的。”小罗不依不饶的追问。
“听着孩子,没人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我只能告诉你它很可怕,”她突然低下身子,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的说:“每个,去过外面,的人,都没能再回来。”她慢慢坐直身子,吃了一口晚饭补充道“不要再去考虑外面了,算是妈妈给你的一个建议,你还小,不明白。”
“他们说我的舅舅去过外面。”
妈妈一下子坐直身子,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露出似乎是受了极大侮辱的表情。“不要,提起,你的舅舅,他抛弃了咱们,独自去送死。”妈妈背过身,抽了抽鼻子,擦掉眼泪。“我们原本可以生活的更好……”
小罗很内疚,他惹哭了妈妈,便从此不再提及关于外面的事情,和大家一样开始埋头于自己的生活。
时光荏苒,小罗也长成了大罗,但是当时的那个问题并没有长大,他偶尔也会想起外面的世界,但是他一般都会像赶走一个烦人的蚊子一样打散它。
但是今天这只蚊子却十分顽固。他本来正在劈柴,打算休息一下,却突然又想起这个问题,可能是太劳累的缘故,这个念头居然阴魂不散,他又盯着外面开始发呆。“嘿!怎么啦,太累了吗?咯咯咯。”当年跟他捉迷藏的那个孩子如今也已长大,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他咯咯的笑着说:“你看你还每天早起跑步,我就跟你说嘛,干活的力气是养出来的。”他说着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肚腩。
“我又开始想外面的世界。”
那人听着,不耐烦的长叹一口气,身子就像一个漏气的气球一下瘪了下去。“你每天想些没用的干啥,你管他外面有什么,你现在就在这里生活,吃喝不愁,难道不好吗?清醒一点朋友!”“我们是成年人了,脑袋里也该装些成年人的事情了”他说话的时候右手打着响指,格外强调了“成年人”三个字。说完便嘟嘟囔囔的拿起柴离开了。
他独自坐在那里,直到夕阳西下,才起身回家吃饭。和多年前一样,妈妈做好饭,正在把晚饭分在各个碗里。大罗又问:“妈妈,我想去外面看看。”妈妈吓了一跳,饭碗扣在地上。“你疯了吗?怎么能去干这种事情。”
“那就告诉我舅舅去外面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见,你舅舅疯了,独自跑出外面,被吊死在树上。”妈妈听着很愤怒。
“妈妈,那只是传说。”
“我不在乎!”妈妈放下锅铲,转过身来。“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都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你就是不听我的话,呆在这里呢?你可以很体面的生活在这里,甚至当上神父!”
一段长久的沉默,妈妈以为她又一次说服了大罗,坐下来默默的吃饭。
“对不起,妈妈,但是这件事,必须有人来完成。”大罗放下饭碗,转身上楼。刚走到楼梯口,身后传来妈妈带着哭腔的话语。
“你也要离开我?像你的舅舅一样抛下我去送死?那个人不一定要是你,求你回来。”
大罗没敢回头,他怕自己动摇。“我真的很抱歉妈妈,但看着这个人只能是我了。”
他收拾好行李,便动身前往外面,他不想引人注目,就在当天夜里行动了。他趁着夜色匆匆前行,将他生活了几十年的教堂逐渐抛弃在身后,踏上了新的征程。
他走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太阳升起,他才得以看清周围的状况,四周生长着茂密的树木,却并没有遮天蔽日,阳光被树叶分割成小块,投射在翠绿的草地上。一阵微风吹过,风中带着草地的香气,地上的野花随着风摇摆。树上的鸟儿不时惊叫两声,树间偶尔还有小鹿窥探着这个新来的不速之客。
再往前走,还能隐约听见山间潺潺的流水,正是这条只闻其声的河流养育了这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他被山间森林静谧的美景吸引,脚步也渐渐放缓,直到快日落的时候,他才走到森林的边界,放眼望去,远处是一片宽广的平原,不同于山间森林的秀气,这里的大平原有一种宽广的美感。他就面对着大平原,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上。
第二天他开始启程穿过平原,当新鲜劲儿过了。他也会赶到彷徨,他确实出来了,但是他要去哪?哪里才是正确的路?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能回去,至少再找到答案之前。
他不断的向前赶路,穿过平原,又翻过山脉,他带的粮食和水在旅途中逐渐消耗殆尽,就在这个时候,他脚下的草开始变得稀疏,地平线处开始出现了炊烟。他兴奋极了,加快脚步,跌跌撞撞的赶往那里。
前面果然是一个村庄,村门前坐着一个持枪的守卫,远远的迎接过来,似乎专程等着他。走近后,那人开口道:“你就是小罗吧。”
“大罗。”大罗纠正。
“好吧,来吧!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房间了。你舅舅经常跟我提起你。”
“我舅舅?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要来?”
“你舅舅一直相信你能找到这里,我一个像你一样的人,这里的人都是。”那人说完,看着大罗脸上疑惑的表情,笑笑说:“别担心,跟我来,我们慢慢告诉你,这里的生活很辛苦,但是,相信我,很值得。”他说完,就转身走向村子里。
大罗回头看了看自己来时的方向,也跟着他走进了村子里,他知道,之后的自己,要开始一个完全不一样的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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