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口

    我工作的小楼是三层，对面是一座三层的老家属楼，上面住户基本上都是年纪大的，老人独处一室，一来可以自由自在，而来免去子女的嫌弃。独处只要身体可以，生活可以自理，也不失为一种安逸的老年生活。

  闲暇时候，站在护栏网前，看风景，对面每一个窗口都是一道风景，每一家都有着不同的历史故事。

八十年代的老楼房，依旧保留着在窗外一条铁丝晾晒衣物的习惯，很是怀念这一种晾晒法，没有丝毫隐蔽遮挡，直截了当的暴晒在太阳下。好似这楼里的老人们都喜欢晾晒，用免费紫外线杀毒，不错的选择，不论是被辱，床单衣服袜子，还有陈旧的毛巾被，老式沙发巾。只要是晴天，通通不让晾衣绳闲下来，好似闲着是一种对紫外线的浪费。

户内大都是独居老人，可能是在家孤独，出门又费力，不愿意上下楼，七八十岁的老太太居多，她们为了不寂寞，常常是隔空聊天，一并排的窗口，趴在凉台窗户口，对着另一个单元的老太太，喊话，可能是耳朵不好使，总以为别人也会听不到，便放大到最大声音，喊着话，“淑芬，你啥时候回来的呀？我都不知道你啥时候走的”。带着口里兜风的话语，一听就知道嘴里没牙，兜着下巴声。另一边，也趴在窗户边，“额前天才回来，她们不让额回来，额硬是回来了。在他家住不惯么”！……操着陕西话的口音，这样的场面屡见不鲜。

偶尔抱着老年机的老太太，絮絮叨叨的说上一箩筐的车轱辘话，好似和自己的儿女在通话，四邻八家都能听见。

从走廊过，不经意撩一眼对面窗口，一个老太太坐在凉台梳妆镜前，认真的梳理她花白的头发，有搭肩长，原来平日里挽起来的发髻竟是这么长呀，终于见到挽发髻老太太的头发了，无论多大岁数都是爱美的呀！不是应该剪的短短的吗？，看着老人认真细细梳着自己头发的样子，老人年轻时一定是个爱美的少女，想到如果自己到了耄耋之年是否也会这般爱美的高挽发髻，对镜贴花黄。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历史的风霜。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经历风霜后，在岁月的手上缓缓变的耳聋，眼花，牙齿脱落，驼背弓腰，踽踽而行。仿佛从老人身上看到以后的自己。人生之旅，每一个年纪都是必经之路，没有谁能够逃过变老。

  对面是没有花草的，可能是老人无暇顾及吧，一次看到对面窗户内老太太，身穿白地蓝花的老式棉线背心，领口耷拉到胸脯子，肩膀上的两条带子同样张大大的口子，露出整个胳肘窝，或许由于体态丰厚的原因，见不得热，这样说起来也算没有光着脊背，拿着一本陈旧的发黄的书，有五公分的厚度，把书竖起来把菜刀架在书上，一脸懵相的我，不知何故竟然要把菜刀架在书的脖子上，真的替书大呼冤枉，一生一世为人类贡献自己的书，到头竟然要受菜刀刑。我也只想呼一声，大妈！咱可以撕，可以撤拽，可以剪，可以扣，许多种方法把书拆掉。偏偏选了一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切书。

由于仅仅隔着一条通道，每一个窗台上的说话声都清晰入耳，同样我们的热闹也是会传给对面窗户的，学生们的打闹嬉笑，铃声  哨声 也会传进她们的窗口。

想起那句话，你站在楼上看风景，不知不觉也会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