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缘.烟怨

烟缘.烟怨

一

与一个领导聊天，回忆起学生时代，他说自己曾是个“问题少年”。看我不明白，他进一步解释说，所谓的“问题少年”就是从初中时候就开始抽烟、喝酒。

我不是领导所说的那种的“问题少年”。上大学之前，我一直是个好学生，从没抽过烟，酒也很少喝。印象中第一次喝酒，并且还是啤酒，是我初中毕业那年。

那一年我被县一高免试录取，父亲得知后很高兴，午饭时特意买了两瓶啤酒喝以示庆祝。看父亲喝的挺享受，我倒了半碗试着尝了尝，又苦又涩的，差点没吐掉。当时我真是想不明白，就这个味，怎么还有那么多人喝，并且喝的还非常享受。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我父亲，但父亲不嗜酒，更不酗酒，只是家里有了客人或是碰到什么喜事了才喝点儿。

至于烟，听说父亲也抽过，但后来戒了。我不知父亲是何时抽的，也不知是何时戒的。

二

初次与烟“结缘”是20年前的事儿了。

在军校上学时，队里严禁学员抽烟，即使有个别抽的也是偷偷摸摸的，连我都很少见，就别说中队领导了。

毕业要离队时，班内有战友买了几条烟，非常大方也非常潇洒地给班里每个人都甩了两盒，说是会抽的就抽，不会抽的到部队报到时可以让让人，以“烟”为媒，礼多人不怪。我笑了笑，没想到烟还有这个功能。

毕业时，我很庆幸分到了一个有英雄历史的部队。到某红军团政治处干部股报到时，记得股长问我有什么“特长”时，我想了想说好像也没什么特长，就是平时喜欢写点东西吧，并补充说我想到“杨根思连”去。股长说到“杨根思连”首先要军事素质过硬，说着掏出一盒烟，很熟练地弹出一支来，从抽屉里拿出打火机，“啪”地打开，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尔后缓缓地吐出一道长长的烟雾。

这时我才想起来自己怎么忘了给人上烟。其实刚进门时我就看到桌上放的有烟灰缸，里面有没完全熄灭的烟蒂还在冒着烟，不过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想起这档子事。我赶紧往兜里掏，却发现一急忘了带。当时那个后悔呀，真是没法儿给人说。

我说自己军事素质虽然也不差，毕竟是学的就是这个专业，但同时也承认，和同一批分过去的那些军事素质好的相比，还是有些差距的。我说这话时是老实讲的，既没有骄傲也没有谦虚，而是实实在在地说了大实话。

结果是“杨根思连”没去上，股长把我分到了“大功九连”，并说这也是一个战功赫赫的连队，去了后要好好干。当时及至后来的几天，我都在想，我要是没忘带烟，及时给股长上根烟，会不会是另外一个结果呢？

到“大功九连”没几天，我就很快适应了连队的工作和生活，心里也没了落差，反而觉得要是去了不太适合自己的连队也许不一定是个好事呢！

到连队一个多月，师里组织一个征文比赛，指导员动员我参加。我心里有点儿小蠢动，训练咱不敢说一定比人强，但写篇小文还自信应该不比人差。因刚入秋不久，秋高气爽，正是练兵的好时候，部队训练正酣，训练场上也是热火朝天。此情此景，让我产生了写作的冲动。一个周末的上午，我猫到宿舍里一口气写了篇《沙场秋练兵》。写好后感觉还不错，没怎么再改，又誊写了一遍，就交了上去。

过了大约有半个月，一天晚饭后，指导员专门把我喊到连部，一脸兴奋告诉我说我写的那篇散文在全师得了一等奖，并说为连队，还有营里和团里争了光。我听了也是很高兴，甚至心里开始想像起了在一片掌声中自己胸带大红花上台领奖的情形。不过，表彰会并没有如期望的那样召开，证书什么的也没有发，不知为何后来不了了之了。等着等着，颁奖的事也逐渐在我脑中淡了，后来索性把它忘了。

在连队不到三个月，团政治处宣传股缺个宣传干事，就把我当作人才“挖”了去。记得当时指导员还有些不大乐意，说是连队年终总结还没写好呢。可不乐意归不乐意，有意见也只能保留，上级的命令总要执行哪！至于我嘛，当然愿意到机关锻炼锻炼。就这样，机关的一纸调令，我打起背包去了机关。

有时付出并不一定当时就有回报，有时也可能这儿没有结果，那儿却有了回报。这是我后来慢慢才想明白的。

三

真正与烟“结缘”是调入机关后的事儿。

从连队到机关报道时，我第一个见到的就是志愿兵小王。

小王是股长派来接我的，高高的、瘦瘦的，有一双大眼，还有一双更大的眼框，眼珠嵌在眼框里略显得有点儿深，不笑时也就显得有些忧郁。其实，小王很爱笑，离我大老远的就笑开了，看上去很真诚。

小王还没走近我，就早早热情地把两手伸了过来，不容分说，抢走我的背包后，又要抢脸盆和挎包，我忙用手挡开了，连连说自己能拿，能替分担点已经很知足很感谢了。他的热情感染了我，迅即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像久未谋面的老朋友老战友一样说起了各自的情况。

小王是湖北人，高中毕业参加高考，因发挥失常，没能考上大学，又怕给家里添负担，于是就放弃了复习，选择了当兵。

小王文字功底好，尤其擅长写散文和诗歌。宣传干事看他是个搞报道的料，还是新兵时就把他挑到了机关宣传股搞报道。小王是真正的高中毕业，语文成绩也是真的不错，人又肯吃苦，很快就上了道，稿件时常见诸报端。了解了他的情况，我也谦虚地说请他以后多多指教。

到了办公室，放下背包，小王很熟练地掏出盒烟，抽出一支，递给我，我说不会抽，他说不会抽就学嘛，搞报道熬夜写东西哪能不会抽烟呢。在他的坚持下，我还是接住了，点上后，学着小王的样子吸了一口，却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小王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说开始时以为我谦虚不抽，没想到我真的不会抽，并说以后多抽习惯就好了。

我会抽习惯？我觉得应该不会，因为咳嗽停了后，我觉得嘴里既苦又涩，对了，就是刚喝啤酒的那个味，不过比喝啤酒苦多了涩多了，啤酒喝了后，慢慢品时，多少还有点甜甜的味道，这也是后来又喝了几次并且听人说时才品得到的。抽烟竟然是这个味？这个味我还能会习惯？

火热的军营生活给了我们写不完的素材。我和小王常常加班加点写，写累时小王就会掏出烟，往我嘴里塞上一支，随后他自己也点上一支，我们俩人一块儿抽着，在烟雾缭绕中探讨着、闲聊着。

小王给我抽的烟是“万国牌”的，全国各地的烟几乎都有。小王经常下去采访，和营里连里的官兵都非常熟。每当有人休假回部队时，不论是抽烟不抽烟的，一般都会带回一两条当地的烟，见了他便送上两盒尝尝。

凡事就怕养成习惯。没想到抽烟我认为肯定不会习惯的事儿后来竟也成了习惯，有时写的累时，见他还不上烟，我也会喊上一句：“小王，上烟！”小王便会笑着说“怎么样？真的习惯了吧！”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许自己真的是习惯了！

四

对于官兵抽烟，团里也是不提倡的，并且还采取了措施禁烟。机关先后出台了一些硬性规定，发现了怎么怎么的，并加强了检查督导，不定时进行随机抽查，但效果都不明显。抽烟的人还是照抽，只是不再明目张胆了，也包括我和小王。

后来，团里在全团开展了争创“无烟机关处室”和“无烟连队”活动，便发动自己加强教育管理，倒是渐渐起了些作用，有了些效果。我和小王说，团首长都带头戒烟了，咱也要注意影响，并彼此宣布戒烟开始。

团领导让去营连了解一下争创“无烟连队”创建活动开展情况，有好的做法就宣传宣传。因是从“大功九连”出来的人，老连队人都熟，也觉得更有亲切感，因而采访的第一站我便去了老连队。同时去的另一个原因是我知道老连队有几个“大烟枪”，他们如果能戒烟的话，其他人包括其他连队也许就不在话下了。

还别说，这一去还真发现了典型。不知道老连队连长指导员用了什么“魔法”，包括副连长、排长以及三个班长等几个有名的“大烟枪”都无一例外写了戒烟保证书，并要人监督，承诺说只要有人发现抽一支，就罚请吃一次饭。要说不相信吧，现实又不由人不信，我到老连队后没见一个人给我让烟，还听说其中一个“老烟枪”拿出了实实在在的行动，当着全连官兵的面，把刚从山东老家带回的几条“大鸡”烟扔进了火堆中。

真是个好素材。采访结束后，我连夜写了篇消息《火烧“大鸡”》寄到了《前卫报社》，大约一周多就见了报。不过，那一次加班写稿，我和小王又没忍住抽了几根，我俩的戒烟同时宣告失败。

五

对于我抽烟，爱人一直是反对的。

爱人不说抽烟有害健康，而是抽烟有害生命。她说，科学家们预计，目前世界上每年死于吸烟的人达300万，到2025年将达到1000万，这意味着吸烟将是下个世纪的一大隐患。为了能经常提醒我戒烟，她时不时找出关于一些吸烟有害的事例报道还有图片发给我看。

烟缘.烟怨

抽烟有害生命？听上去怪吓人的。我辩解说，世界上有13亿烟民，对生活习惯而言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嗜好，但对健康和生命而言却有着不同的结果。有的人吸了一辈子烟，活到老吸到老，一生平安；有的人在中年因吸烟导致癌症而亡；有的人吸了100多年的烟，最终也和癌症无缘。对我的辩解，爱人说是谬论，同时脸上也会露出不屑讨论的表情。我开玩笑地问她，吸烟就没好处吗？她说有，煞有其事扳着指头列举了四大好处：一是吸烟的人家里永远安全，因为吸烟的人睡到半夜会咳个不停，小偷一听就知道家里有人。二是吸烟的人不会被蚊子咬，因为整天吞云吐雾，血液味道极差而且有毒，蚊子可能会被毒死了。三是吸烟的人不会被狗咬，因为吸烟的人很容易驼背，狗看见了他们，还以为他们正在拣石子打它们。四是吸烟的人永远年轻，因为吸烟的人都会得各种癌，死的时候都很年青。

我听了禁不住笑了起来，也知道爱人的良苦用心，下定决心要戒烟。

对于我抽烟，孩子也是反对的，并且落实在了行动上。

孩子每次到我办公室，总是东找西瞧的，看哪儿放的有烟，发现了就收走销毁。有次我劝阻她留下一盒招待人时，被她断然拒绝，颇有林则徐当年虎门销烟的气度。

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再次下定决心戒烟吧！

六

和一个朋友聊天，他忽地问我一个问题：你说我是不是很没成色（方言：有不坚定、没能力之意）？自己一直说戒烟，总是反反复复的，到现在也没戒掉，媳妇说我没成色，我自己也恨自己。

我听了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即尴尬地笑了笑。其实我自己也如朋友那样，反反复复戒了好多次，到现在也是没戒掉。是真的戒不掉吗？身边的人戒烟成功的例子也有不少。前面我所提到的说自己曾是“问题少年”的那个领导是一个，抽了近30年，后来说戒就戒掉了。我父亲也是其中一个，听说父亲前前后后抽了10多年，但后来是因为每天早上咳嗽的厉害，便下决心戒，也是戒掉了，并没有任何反复。

由此，我想起了一则流传比较广的《醉酒诗》：不去不去又去了，不喝不喝又喝了，喝着喝着又多了，晃悠晃悠回家了，回家进门挨骂了，伴着骂声睡着了，睡着睡着渴醒了，喝完水后又睡了，早上起来后悔了，晚上有酒又去了。

在酒桌上，喝酒喝到酣时，就会有人让烟，让时还会说，烟酒不分家。结果是会抽的很自然地接过烟抽了起来，不会抽的也在酒精的作用下学抽了起来。

真的是烟酒不分家呀！细想想，戒烟和戒酒真是何其相似呀！

七

早上5点多点就醒了，感觉嗓子有点儿疼。躺在床上想想，应该又是昨天烟抽多了。

好久没有运动运动了，感觉身体筋骨就像生了锈似的，不怎么灵活了。秋高气爽，真该出去走走了。

起床洗漱后，看看表将近六点，天已经亮了，便下了楼，信步走向附近的公园。

公园里早起的人真是不少，或三三两两边走边聊，或独自一人疾步行走，身边偶尔还能有快速跑过的人，或许是在练长跑吧。绕着公园一圈还没走完，身上就微微出了汗。将近结束时碰到一个同事，比自己稍大些，以前也是一个“大烟枪”。问时方知正在戒烟，说是用好习惯代替坏习惯，每天早晚坚持到公园散步，比我起的早来的早，绕着公园已经走了两圈，并且早已成了习惯。

不比不知道，一比感觉还真是有差距啊！怎么办？向同事学习——戒烟!向同事那样——动起来，坚持用一个好习惯代替一个坏习惯。

抽烟的朋友，还犹豫什么，一起来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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