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风大院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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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步深看见，更多的警员正从侧门拥进来，在他们的后面，牟腾展正冷冷地向台子上观望。
一个跨上自行车刚刚勉强维持不倒的人，感觉骑自行车就是天下最大的乐事；同样的，战战兢兢指挥着无头人攻击围困自己的警员的霍彪，在逐渐驾轻就熟以后，便领受到指挥别个而不需要自家亲自动手的妙处，真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直把警员们折腾得首尾难顾、人仰马翻，连牟腾展也不能幸免。一个高明的人，当他的统摄力并不能发挥作用的时候，也只能接受悲催的现实。
霍彪和京步深趁着无头人和警员们缠斗正酣，从大厅里冲了出来。当他们拐过几个巷子终于来到巡防营围墙下面，霍彪协助京步深攀上了高墙，对京步深说：“你先到湖边等我，我要回去把无头人们带出来，我们营救费继远的时候用得着（它们）。”
京步深便翻下高墙，在湖边找了一个树丛躲藏起来，等待霍彪将无头人们带出来。只过了半袋烟的功夫，京步深便看见高墙上爬满了无头人。他们一个接一个从 高墙上跳下来，，向着湖边奔跑过去。此时高墙上传来枪声，原来有几个警员正朝着奔跑的无头人开枪，几个无头人应声倒地。但有更多的无头人爬上了高墙，那几名开枪的警员被无头人从高墙上掀了下去。无头人们潮水般涌向湖边，又“扑通扑通”跳进水里，却唯独见不到霍彪的身影。
直到几乎所有的无头人都跳到湖里以后，早就穿上潜水服的京步深才转身扎到湖水里。此时的京步深没有了霍彪的陪伴，忽然就感到没有了主心骨，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了。但他心里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营救费继远，因为毕竟费继远是为了替换他才留守在水底增压室的。尽管他即便进入到增压室，也不能把费继远救出来，因为他没记错的话，那预备给费继远穿的潜水服被带在了霍彪的百宝囊里；可他还是跟随着大批的无头人，不断下潜，来到了增压室外。
京步深从身上取出小锤，谨慎地敲击着增压室的圆形铁门，可并没有人为他开门；他又加大了敲打的力度和频率，结果还是毫无动静。这一下京步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不知道应该在这里继续等下去，还是立马撤退。忽然，他见到有数不清的无头人向他所在的方向涌过来，他慌忙向旁边游开。这时他才看清，在这数量众多的无头人的后面，有一个穿潜水服的人，手拿两个法器在指挥着它们。他心想这会不会是走散了的霍彪呢？又想，在不能断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还是先跟踪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京步深远远尾随在这一大帮无头人的后面，在向上浮了一段以后，他见到上方的无头人之间厮打起来，它们厮打地相当激烈，甚至有的无头人因为受伤过重直接陈到了水底。京步深看见那个潜水服人正在指挥着无头人们的打斗，就马上明白了，这是两帮无头人在不同的人指挥下的争斗。京步深又想到，这两个指挥的人，其中一个必然是霍彪。无头人们 的打斗一时难分胜负，它们双方在厮打的时候虽然没有哪一方更胜出，但他们总体的趋势是一直在向上浮。京步深也只有跟在后面缓慢上浮。
然而，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场景出现了：那些怪鱼——京步深上次见到的那种圆滚滚的怪鱼又一次出现了。它们成群结队，挥舞着小鳍，拖着长长的毛发，冲进了无头人的队伍里。正在厮打的两帮无头人见到这些怪鱼冲过来，被吓得四散奔逃。
但奇怪的是，怪鱼冲进无头人的群体以后，却并不急于去撕咬它们，而是不停地在它们中间游来游去，仿佛在寻找着什么。不过很快，就有怪鱼寻找到了它们的目标，它们就对自己找到的那个目标发起了凶狠地攻击。它会把那无头人的肚子豁开，吞吃它的五脏六腑，然后又把它胳膊和腿上的肉一块一块地撕咬下来吞吃掉，直到那无头人变成了一具骨架为止。
无头人被一个怪鱼撕咬的时候，起初还会做一些挣扎，但很快便会放弃抵抗，任由对方撕咬。当怪鱼撕咬一个无头人的时候，也绝不会有其他怪鱼前来帮着一起撕咬，仿佛那是它的专属美食。被怪鱼吞吃下去的无头人的尸块，立即就会从怪鱼的下方漏下来，所以这怪鱼进食的过程更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或任务。怪鱼在撕咬、吞吃了一个无头人之后，并不会再攻击下一个无头人，“吃饱”了的怪鱼便会闭上它的眼睛和嘴巴，也不再挥动它的小鳍它会任由自己和无头人的骨骼一起慢慢向水底沉下去。
四散奔逃着的无头人中的一个间或被一个怪鱼撕咬的惨烈场景令京步深惊诧不已。而怪鱼过处，无头人要么被撕咬、吞吃，要么就逃散了。水中一时变得空旷起来，也由于天亮了的缘故，水体也明亮了许多。京步深忽然感到眼前有人快速游了过去，他定睛一看，从面前游过去的竟然是一位体形曼妙的女子。女子没有穿潜水服，只穿着红色的背心短裤，更显出她的皮肤苍白到几近透明。京步深跟随着她向上游去。
然而，那个女子游动的速度极快，不等京步深靠近，她早已游得没了踪影。随着水体逐渐变得明亮起来，京步深看见头顶上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是穿潜水服的人，旁边是一个大个子的无头人。京步深感到很奇怪，在怪鱼的追撵下，所有的无头人都落荒而逃，为何只有这一个能安然不逃呢？而且京步深看出来，这大个的无头人正在努力帮助潜水服人往上浮。京步深此时内心不但没有疑惧还生出了轻松和欣喜的情感；就像一个迷路很久的人，经过崎岖的跋涉，忽然就看见了久违的熟悉的场景一样。
京步深向上，向那两个人快速游过去，游到近前，不用对方脱掉身上的装束，京步深就已经看出，这两个人正是费继远和伪装成无头人的霍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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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