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

1928年发洪水。六奶奶是个小脚女人，不幸失足落水淹死了，留下一个仅四岁的儿子。六爷爷分身乏术，照顾不过来，就把年幼的儿子放在弟弟家，由弟媳抚养。

六爷爷此生再未娶妻。后来，弟弟弟媳先后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六哥留下的那个儿子，他们当作亲生的养。

这个弟弟、弟媳就是我先生的爷爷奶奶。当年那个四岁的娃，被我们称作大爷。爷爷奶奶亲生的大儿子，成了我们的二大爷。

大爷跟我们离得比较近，走动得比较勤。二大爷离我们比较远，不经常往来。我嫁过来之后，一度以为大爷跟我们家老爷子才是亲兄弟。

今年上半年，大伯去世了。一周前，大伯母也去世了。他们倒是子孙满堂，生了一个儿子五个女儿。

昨天，老爷子八十岁生日，没有请任何人，就是儿孙聚了一下。席间谈起往事，感慨颇深。不知道怎么的，谈起大伯的孩子们，看得出老爷子心里有点不舒服。

先生的妹妹对老爷子说：“不要管那么多了，自己身体健健康康的就行。现在的问题是，你把俺大爷当成亲兄弟，俺大爷也把你当作亲兄弟，但是大爷的儿女不一定把你当亲叔叔。”

老爷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好像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转而谈起他们的外甥外甥女，就是老爷子姐姐的儿女。这次是老太奶先发言，说，不管什么时候看见他们两位老人，不管一年碰到过几次，这些外甥外甥女都要掏钱给他们。

凡事有因有果，我年轻的时候就听先生说过，当年老爷子带着一家人从老家出来，日子慢慢越过越好。他的姐姐，也就是我先生的姑姑一家仍然留在老家，孩子多，靠种地为生，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听说，当年老爷子对姐姐家多有照顾，还是老爷子出钱给他们家盖了三间瓦房。

也许，这一切，姑姑都牢牢地记在心里，并且也嘱咐过儿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