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谈写作征文】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
01:求学
18岁那年,去外地读大学,生平第一次离开家乡,离开父母。
18岁的心,除了对外面世界的憧憬和终于可以像鸟儿一样飞翔的兴奋之外,没有对家的眷恋和不舍。因为,这么多年,离开家,一直是我坚持读书的动力,也一直都是我心心念念想要的出人头地。
我还是如愿了。我满心欢喜,尽管父母一直不想让我为了求学远走他乡,我还是坚持在志愿书上填上了一座北方的城市。准备一切,连户口都迁走,确信自己终于能走出家门,甚至可能再也不用回来,我兴奋的整夜不睡觉,一天一天倒数自己可以离开家的日子。
18岁,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坐火车,我坚持一个人往外走。母亲遭遇车祸,身体不好,我却坚持不让父亲送我去上学,最终拗不过他们,还是同意母亲买了和我同行的车票。取出母亲车票的一刹那,看得出父亲有些神伤,但转眼之间他又笑着说,我在家也好,可以多挣点钱,够你吃几天的饭了。
我有些心酸。我想也许是因为我又听到了他说钱。
我从小在贫穷的农村长大,村子里重男轻女思想又极为严重。对他们来说,男孩子能传宗接代养家糊口,读书有出息了还可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孩子读书浪费钱,也终究是别人家的人,不如早早打工,趁未嫁人前给家里挣点钱。而我家,有了三个女儿才盼来一个弟弟,东躲西藏,债台高筑,我又是长女,也常常被邻里说道,不知道心疼父母,不知道给家里挣钱。但我自幼爱读书,更一直相信读书改变命运,我一直想着等我读书有出息了会给父母很多很多的钱,我回还他们给我付的所有学费。
所以,我隐忍而小心的生活着,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我学习主动,从不懈怠,也从不需要父母老师催促,作业我总是提前完成,然后看我喜欢的读者,青年文摘等书刊。我心里一直有个声音,我一辈子不可能在家除草种地,我不要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我一定可以走出去,去过不一样的人生。
就这样,我除了读书,没有别的爱好。我不爱做家务,不爱干农活,不会做女工,说白了,我好像除了读书,什么都不会。我整日整日的读各种书,成了村里人眼中的书呆子。父亲怕我以后嫁人了吃大亏,受婆家人欺负,总是指使我学做各种家务农活,我心里不想做,能力也有限,总是什么都做不好,每当他显出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时,我就斩钉截铁的告诉他,我不会做饭,以后会挣钱买着吃饭,饿不死的。人家看不上我,我就一个人生活。
每当此景再现,父亲都觉得我不可理喻,思想极端,看我大有有违天理,大逆不道的架势。长此以往,父亲就对我更加怨怼。每当我和弟弟妹妹争吵的时候,父亲从不问原因,就会把我打一顿。我觉得,父亲是不喜欢我的,而我每当觉得委屈的时候,都会暗自发誓自己一定要走出农村,挣很多很多的钱,让父亲后悔自己的愚昧的想法,后悔这么多年,他错待了我。
终于背起行囊,踏上北方的列车。父亲送别,他把所有行李给我一一搬上车,迟迟不肯下去。听到列车员催促的声音,他说,在外面吃好,照顾好自己,别心疼钱,没有了给我打电话……语气里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我说,知道了。鼻子竟然有些酸,也许是第一次感受到他的铁骨柔肠吧!
他下了车,没有回头,眼看着就要走到拐弯的路口。我苦笑,离开家是对的,我有这么狠心的父亲,还有什么留恋的理由?
我长徐一口气,目光正要从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上收回时,他忽然回了头。我看到,他眼睛红红的,顺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很快的回了头,消失在转弯的路口……
那一刻,我情不能已,终于感受到别离,泪水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散文&谈写作征文】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02: 远 嫁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恋家的孩子,可能因为我自幼多次寄人篱下让我对家渐渐失去了期待,也可能因为我太渴望离开劳累辛苦的农村生活看到外面的世界,当我结束读书生涯的时候,我真的没有再回家,而是选择了远嫁。
当我要遵从内心的声音,坚持嫁给爱情的时候,母亲不舍的掉眼泪,说很多挽留的话,而他沉默很久,最后却说,你妹妹听话,嫁的很近,常常可以回家!你想去外面就去闯闯吧!对父母来说,孩子多就是有这点好处,有的人走的远,有的人可以守身边,而我沾了这个光。
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孩子,就像小时候我一直都想改变大人的观念一样。我想让他们知道,嫁的远不一定过得多么糟,一个人远离家乡,我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很好。
我没有心软,而他也没有多劝。最后他说,过得累了就回家!我嗯了一声进了屋。
隔着窗户,我看到他坐在院子里,望着天上的月亮,时而叹息,时而摇头,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月光洒在他身上,那般清凉而孤独……
03 : 生 娃
女儿出生了。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虽然我的婚姻是幸福的,但有了孩子的我却尝尽了苦头。有些路,是绕不开的,就像你会面对的困难,虽然你一时躲避,但它终究会在下一个路口等着你。
我自幼不会做各种家务,更不喜欢洗衣做饭整天围着屋子转的生活。可是有了孩子以后,我不得不一一尝试,亲力亲为,除了带娃,就是各种洗洗刷刷,像极了我眼中那个整日出不了门的母亲。
吃着自己都咽不下去的饭菜,我终于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他哪里是想让年幼的我分担家务,分明是想让我有一份能力能养活自己,以免日后不必要的辛酸。自己为人父母了,才知他们的不容易。
我休完产假,不得已要上班。可是婆家要照顾老人,母亲要带弟弟的孩子,都无法跟随我们在城市生活,我与女儿面临别离。我整夜整夜的失眠,一次又一次无助的落泪,舍不得孩子离开身边,我想起了我的童年,颠沛流离,无依无靠。也许,忙于生计的他们当初对我的安放也有万般不舍和诸多无奈吧,哪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呢?
只是,我不想让我的孩子重复我的生活,我不想为了挣钱而让孩子成为留守儿童。在愿意放弃工作养育孩子的关头,他为我挺身而出。他说,我去给你带孩子吧,孩子说长就长大了!等他长大了,我再去挣钱!
我自是感激涕零,终于承认他是爱我的。人到老年,还能为子女奔波付出,怎能说不爱呢?
和父亲相处的日子里,他看着我不停的忙于各种家务,洗衣做饭,上班带娃。总是喃喃的说,你挺有本事啊,小时候啥都不学,长大就会了!我听的出来,他的语气不是赞许和骄傲,而是心疼和纠结。
看着他两鬓白发日渐衰老,不适应城市里孤独冷清的生活,我们最终请了保姆,没有让他帮我带娃。在我看来,能屏蔽各种世俗言论,养育我长大,让我完成学业,他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父亲了!我不想再让他为我操心受累了。
送他走,他一步三回头,不舍和牵挂像雾一样弥漫在他眼中。我不断的向他挥手,让他放心。他还是走一下,停一下,再回头,直至他的背影越来越远,还是不住的回头在人群中找我的身影。
我忽然想起了龙应台的一段话: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
【散文&谈写作征文】父亲的背影渐行渐远不必追。既追不回过往岁月,也追不上你苍老而渐远的身影,能追的唯有你无言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