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见证真正的信徒。”
其实我朋友说得很对,我一直都很在乎大家的看法。也只有在在乎不了、无能为力、在乎不起的时候,我才不得已选择怯懦、退缩和逃避应对。然后,当然是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过。可心里会记得,心里很苦。还是很在乎的。
承认这一点没什么好羞愧的,就像承认自己无知、懦弱、无能为力并没有什么不同。承认本身并不会让任何事情发生,所产生的变化也依旧不过是自己的变化。看事情的视角变化,心思转动的方向变化。一时间难以纠正过来也是理解的,就像适应需要过程、需要时间、需要改变。
只是,为何明明很在乎却又变得胆怯了呢?不应该是勇敢地去热爱,用行动去证明,去真真切切且真情实意地在乎吗?好像事情到了我这儿,它不是这样的。
确切的说,我通过一遍又一遍的淘洗,我想知道剩下的是什么。也就是说,我并没有采取直接证明的方法而是用反证法。把所有我在乎的、我认为重要的、我爱的一切都放进去,不断淘洗、筛选、打磨,我想看看最后底下会剩下什么。
我是说,从始至终我就没觉得说就应该圆满。我当然知道人间不圆满,我又凭什么认定自己就能够圆满呢?所以,我只敢抓住自己那极其有限的部分,甘之若饴。我想看看剩下的究竟是什么。
所以,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用不在乎去对抗我的在乎,意思是我拒绝承认自己的在乎,却又在另一个角度佐证了我的在乎。只不过,这一切并不被自己觉察。
什么都假装不在乎,这当然很轻松啊。因为它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我可以不去在乎的。如果我打算继续装下去,如果必须在乎点什么,如果我想退缩,我想逃避,我胆怯了,那也不至于无路可退。届时,我大可以说,原本我就不在乎啊!所以,有什么好意外的呢?
坦白说,这就像一个并不强大的人,既不是勇士,更非什么剑客,他却在无意间拥有了一柄无比锋利的武器,然后他出战迎敌,失败了。这,多么理所应当呢!
说白了,不是我不想要,而是我不认为自己能得到,继而得不到。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连我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连我自己都不承认自己,连我自己都不肯定自己,谈做自己又谈了个什么呢?
我何尝不知道,往事咀嚼多遍,换来的只会越来越寡淡。可我虚伪啊,我胆怯呢,我不敢朝前走去嘞。我可以怪过去拖累了我,我可以怪未来看不到希望,我还可以说是我本就特别,可你知道,这都不是真的。
就像我所在乎的,他人的目光。这并不是真的。它们不过是无力的借口,我逃避的理由,我做不到且喜欢不起来然后又还是会在乎,于是,我只好先把这部分消灭,我只好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我在乎不起,我爱不起,我更伤不起。我只是不愿意去承担本不属于我的,非我自愿、自主、独立的一切。
我就是不肯牺牲世俗的虚荣心,和生活的实利心。既虚荣入骨,又实利成癖,算盘打得太精:高雅、低俗两不误,艺术、人生双丰收。
可生活里哪有这样的便宜?
换句话说,我又何尝不知呢?
可以想见,当我觉察到这一点,我是何等羞愧呢!这就像很多人在外面受气,一回到家自己又化身为“魔鬼”,把气撒在自己人身上,我又好到哪里去呢?不过是我并没有伤害任何人,却是把自己伤害得体无完肤、遍体鳞伤。
那些只敢求助身边人,埋怨身边人,憎恨身边人的人,本质又有什么不同呢?我是说,在市场里,有本事就挣市场的钱。注意,所有要收钱的,都一定是市场的失败者。我是说,不是没有舞台,可怕的不敢登台的人对着舞台上的人指指点点,转个身又对着身边人指手画脚,偏偏自己什么也不是。
接下来的日子,我要痛改前非。我是说,诚然,五万多的网贷,以贷养贷,三万多的私人负债,虽他们不说心里依旧愧疚,我要肩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和担当。如果幸运,兴许两年足够,若不幸,则需要三年。
三年的时间,足以让很多事情发生,我不敢奢望幸运女神的光顾,实则能走到如今已实属幸运。届时,我也三十岁了。三十而立,立不立的不去说,只是这一次,我希望自己做个真正的信徒。
黄昏已至,黎明尚远。不过,熬过了黑夜就好。
接下来的三年,我兴许真的要去过那隐姓埋名的生活了,不再关注外界的变化,不再停留自身的问题,不再继续探索内心的深渊,只谋生,生存,也尝试着把它当作生活去对待。
黄昏,见证真正的信徒。我不需要信徒,而是这一次,我甘愿我是个信徒。
嗯,再次又要回到工地了。感恩朋友的收留和接济。如果还有其它选择的话,我也愿意为之改变而去改变。不为其它,过去的自己过得太过于保守又极端,我凭什么认定自己的判断就一定是对的呢?
就像朋友说,他已经铺就好了路,但大家都没有走那条路。我告诉朋友,如果大家是那种能够随遇而安的人,又何至于落到这种田地呢?不正是因为我们不是那种人,故而我们才需要帮助吗?但帮助不是说尽你所能给到最好的帮助,而是依旧可以自食其力,依旧可以有自己的价值,依旧还可以做自己的那种。这就足够了。
这就像我前段时间和朋友聊到的。朋友给我打赏,我说,我在这里的所有收益都将拿来还人情。朋友说,那就拿去还人情,无差别的。我说,我就是这么做的,但兴许把它放到市场或交给更合适的人才能让它价值最大化、利益最大化,而我没有这样的头脑。朋友答,有没有价值,在于我的心,不关头脑的事儿。经此一事,我醒悟:最优解未必见得就适合自己,而做自己恰恰是不唯最优解,只需问是否钟意我。
我也确实是这样去做的,或者说我从始至终都是这样去做的。所以,并非不知,并非不懂,并非没有觉察或认识,而是因为我是我,我也只能是我。所以,我不怪自己了,同样,我也依旧甘愿自己是一名虔诚的信徒。
我还在,我就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