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无选择（三）

男人自我介绍，称自己姓余，在城投公司工作。庄小双后来才知道，老余是城投公司下属一个部门的主任。老余在城区里有一处旧宅，这房子是买给儿子结婚用的。　

位于南宁路的花苑小区早先是城郊的一块菜地，这几年城市飞速地向外扩张。公路修得四通八达，连成网状。往日宁静的村间乡野早已矗立起了一幢幢高大巍峨的城市楼群。这些楼群大部分已经开盘，只有几幢仍在建设中，塔吊伸出的长长的臂展像是巨人张开的手臂。

庄小双跟在余主任身后，走进了一幢造型别致的建筑。这一路的道路整洁而宽敞，两旁的花圃花团锦簇；绿化树错落有致地点缀在水泥道路两侧，碧绿的叶子翠色欲滴，看上去生机勃勃。三步一只石凳，五步一处石桌，有廊亭，有假山，有喷泉。这儿真是难得的休闲活动的好场所。

两个人上了电梯，直接来到楼房的二十五层。在靠东边的一间房子门前，余主任掏出钥匙开了门。虽然以前也见过不少的房屋，庄小双还是为这间房子的设计布局感到惊讶。

余主任简单地向庄小双提了一些有关电路安装的一些要求，譬如客厅里要装几盏灯，哪些地方需要插座，柜机在哪儿，电视机安排放在哪里等等。庄小双找出一只铅笔，一一在白色的墙面上标出记号。当然，一些细节上的安排与设计还得由作为电工的庄小双来完成。这在他自然早已熟稔于心，轻车熟路了。

接下来庄小双在几间房屋里进进出出，在墙面上涂涂画画，标示出需要开槽的部分。完成这些工作以后，他掏出手机，给一个姓郑的开槽师傅打电话。给墙体开槽，是安装电线和水管之前的一项准备工作。这是一件辛苦而又重要的工作。开槽的时候灰尘太多，很不卫生，一般的电工不愿意干，得请专业的开槽师傅。

老郑就是这样一位专业的开槽师傅，庄小双认识他已经有些年头了。老郑在电话里说，我现在很忙，有好几家都排着队请我打槽呢。未了又问，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又干起了这水电安装的活儿。庄小双说，电话里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不管你多忙，现在就给我赶到南宁路花苑小区来，我的哥哥！老郑说，我不是你哥，你是我哥。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个臭脾气，真拿你没办法！老郑服了软，电话这头庄小双就嘿嘿地笑了。

老郑很快背着开槽的机械过来了。庄小双帮着他将一只预备盛水用的水桶拿了过来。见了面老郑仍在抱怨庄小双太过霸道。

庄小双沉着脸说，你也知道，你兄弟这大半年都没怎么做事，一分钱的工资也没发，现在好不容易有点事儿做，你不帮我谁帮？

老郑说，行了行了，少在我面前哭穷，要不是念在咱俩多年的交情上，我才不来呢？这幢楼的房子我做过，上个月还在十五楼做了一家。这墙砌得老结实，好几面都是实心墙，水泥掺和得多，电镐刨起来老费劲，你出三百元也太抠了点，你要不信，你看你出三百五十元，有没有师傅来做！

庄小双说，别老提钱，提钱伤感情！你老郑是甘愿吃亏的主儿？我还不知道你么，就这点活儿，你大半天功夫就干完了，你还想挣多少？从前我可没少照顾你的活路。

老郑露齿一笑说，好，旁的话都不必说了，我既然来了，就肯定不会计较那么多的了！甭多说了，开工呗！

老郑接了一桶水，把那桶水挂在楼梯高处，从桶里拉出一根橡皮管连接到开槽的切割机上。屋子里很快便响起了切割机沙沙的切割墙面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