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电梯

电梯停在了19楼，门缓缓地打开，一位和我年龄相仿的中年妇女，褐色的短发下，一副金色圆形大耳环摇晃着，右肩膀用力地把垂落的书包往上拽，手里拎着一个资料盒，肉嘟嘟的左手粗短的手指张开伸进电梯门，随后半个身体移进轿厢，半个身体探在外面，脖子侧歪，眼睛看向走廊大声地喊道：“晨晨，快点，电梯到了。”然后脖子慢悠悠地转动一下，看了电梯里的我们一眼，一丝歉意的眼神好似安慰我们，孩子马上快来了，请我们耐心等等。

过了好一会，电梯的警铃声响起，才听到西面走廊有重重的脚步声，一位男孩穿过走道门，十二三岁的样子，圆圆的大脸盘，红扑扑的，本来不大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穿了一身红色运动装，圆鼓鼓的肚子把衣服都撑开了，露出了里面白色的内衣，左手拿着一瓶蒙牛牛奶放在嘴里慢悠悠地吸着，一只脚一跳一跳，就跳进了电梯。妈妈看见儿子进了电梯，才把半个身体收进来，本来不算宽敞的电梯一下子被塞满了。

妈妈在数落儿子，怎么磨磨蹭蹭这么长时间？儿子把右脚一抬，生气地说：“喏，鞋带松了。”

妈妈朝着儿子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说：“哎，说你什么好，让你早点起床，你起不来。吃点早饭又慢，书包还要我早上帮你整理，到底是你上学还是我上学啊。”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挪出一点空间，费力地蹲下来，右手的资料夹往胳膊肘方向移了移，腾出两只手，凑到儿子的鞋子边，帮儿子系鞋带，胖胖的儿子站在原地喝着牛奶。

电梯停在了13楼，门开了，胖男孩的妈妈赶紧站起身把儿子拽在自己的身前，用左手帮他整理戴在脖子上歪斜的红领巾，儿子不情愿地摇晃着身体，好似抵触妈妈这份好心。

一个瘦弱的男孩背着一个大书包走进电梯，蓝色的校服，鲜红的红领巾整齐地戴在胸前，炯炯有神的眼睛，白皙的皮肤，朝着电梯里的我们龇着牙笑了笑，紧贴着轿厢的后侧笔直地站着，我也和他对视了一下，天天这个点碰到他，也算是点头之交的朋友了。

胖男孩的妈妈眼睛一直盯着13楼的男孩，敲敲儿子的头，轻声地说：“你看，别人比你小，就一个人上学。”胖男孩把头歪向一侧，抬头瞟了妈妈一眼。

电梯终于到一楼了，门一开，胖男孩就冲出了电梯门，妈妈在后面喊着慢点慢点，不时地把滑落的书包往上拽。13楼的男孩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出了电梯门，习惯性把书包肩带向前提了提。

电梯门再次关上的那一刻，留在电梯的人，脑袋像拨浪鼓摇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