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长篇小说《尘埃飘去》15.驯猴人和他的女儿

　　和小满分了手，二狗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直奔师父程瞎子的卦摊。

　　二狗一边走，一边回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却总也理不出个头绪，不知是福是祸。

　　转过街角，二狗发现不远处的广场上聚集了好多人，围成了一个大圆圈子，不时地拍手、叫好，并传出一阵一阵的笑声。

　　平时就喜欢热闹的二狗禁不住好奇，从人缝中钻了进去。

　　原来是一个卖艺人正在指挥两只猴子表演猪八戒背媳妇。

　　两只猴子一个扮成八戒，黑衣黑帽，脖子上挂着两只已经风干的猪耳朵。另一只红裤黄帽扮成孙悟空，时尔跳到扮成八戒的猴子的背上，时尔翻着跟斗，做着鬼脸，引的众人哄堂大笑。

　　驯猴人是个六十来岁的老者，脸上全是一道一道的疤痕，两只大核桃眼目不转睛地威慑着两只卖力表演的猴子。手里的铜锣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抑扬顿挫地控制着节奏。

　　在场地的边上，放着两只木箱和一条竹筒扁担，箱子上绑着两床脏兮兮的被子，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坐在被子上，望着四周的一切。由于天气炎热，她额头的刘海拧成了一绺一绺的，渗着汗水。

　　驯猴老人表演完了节目，两只拴着铁链的猴子乖乖的跳到了扁担上，贼溜溜的观察着人群。

　　驯猴的老者走到场地中间，向四周的人抱腕拱手，来了一通开场白：

　　各位父老，各位兄弟姐妹,我乃沧州人氏，因家乡闹灾荒，今日来到宝地，讨口饭吃，望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我在这里先谢过大家了！

　　（听口音也不是本地人）。

　　这时，那个坐在行李上的小女孩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坑坑洼洼的铜盆沿着场子转了一圈，眼里满是渴求的目光。

　　有几个人放进去几枚铜钱和几张钞票，而大多数人觉得不过瘾，大声的喊着：

　　来个绝活

　　来个绝活……

　　驯猴人显得有些为难，扭头看了看那个小女孩，低声问道：牡丹，身体好些不！

　　小女孩似乎身体不舒服，但她低头看了看铜盆里的那点钱，眼圈发红，倔强的点了点头。

　　驯猴老人又朝四周的人群拱了拱手：

　　由于旅途劳累，我女儿身体欠佳。但为了满足各位的热情，我和女儿再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银枪锁喉。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如果出现了一差二错，望大家包涵。

　　随后，驯猴人走到箱子旁，从竹筒里拽出一根一米多长的藤棍，又从木头箱子里拿出两只锃亮的枪头安在两边。

　　这功夫，那位小姑娘也脱去了外套，现出了一身绿衣绿裤。

　　人群爆发出一阵暴风雨一样的掌声。

　　只见这父女两人踢腿抬足，挺胸运气，做了一番准备，然后来到场地中间。

　　老人家把枪的一头抵在他女儿的喉咙上，另一头抵在自己的喉咙上。两个人扎开马步，运上了力气。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喘，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这父女俩。只见这父女俩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顶着枪头在场地中间慢慢的向一起靠拢，枪头从喉咙处深深的嵌进去，而藤棍由笔直开始弯曲，还发出了嘎巴嘎巴的声音……

　　看来小女孩的身体确实出了问题，涨红的脸上汗珠子啪啪地往下掉，随着两个人的身体不断的靠近，两条腿也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看来小女孩已经精疲力竭，危险随时都会发生。

　　懂行的人都知道，这时候只要任何一个人松一口气，两个人的喉咙便会被枪头刺破，鲜血喷涌而出。

　　有的人背过身去，有的人闭上了眼睛，有的人眼泪淌了下来。

　　渐渐的，女孩的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慢慢的开始向后倾倒，看来悲惨的一幕就要发生……

　　忽然，人群中闪出一道黑影，一个箭步就窜到了两个人中间，张开两手，抓住了已经弯成半圆的枪头，一用力，只听嘎巴一声，银枪断为两截。

　　小女孩的身子软绵绵的瘫倒在广场上。

　　驯猴老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早已泣不成声：多谢…英雄…救俺女儿…一命…

　　等四周的人回过神来，广场上哗的一声就沸腾了，爆发出一片欢呼声。

　　人们掏出钱币纷纷投向场地中央……

　　二狗本想用云笙送给自己的那几个铜钱给师父程瞎子买点吃的，现在也不得不掏出来，扔到了场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