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年味|儿时的那一轮暖阳
儿时的年味|儿时的那一轮暖阳
1
冷清的冬晚，我去郊外走走。空气沁凉，周围是静谧的。偶尔有雀落下，蹦蹦跳跳的，尖尖的小嘴里衔着一根棒，或一根干草，扑棱棱飞走了。
不远处，高高的树杈上挂着一个鸟窝，有小鸟探出头来，喳喳喳喳。
我想起了故乡院里高高的楝树，树上那个大大的鸟窝。下雪的日子，总有雀妈妈出来觅食。可十冬腊月，虫子们没了踪迹，种子们都囤在缸里。
邻居家叫树生的孩子，往雪地里撒子把谷子，用筐支着，待雀飞进他的埋伏圈，捉鸟玩。
粘着一手面的大婶，拽着他的耳朵往回走：“小兔崽子，你把老雀逮走了，她窝里孩子怎么办?”
那孩子疼得哇哇叫着，带着哭腔求饶：”妈。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母亲出来，看着雀一趟趟把地上散落着粮食衔走。母亲理理额前散乱的发，轻言轻语：“快祭灶了，你爹和你哥，也该放假回来了。”
2
接下来日子，像是含在嘴里的水果糖，轻轻一咂，那丝丝的甜一点点由沁到心去。我每天都会跑到村口，眼巴巴地望着通往镇上的那条小路。
冬阳下，看着远处一老一少的身影从远处走来，我一路小跑到家门口：“妈，我爹他们回来了，走到南地了。”
话音未落，人如小兔子般跑开了。母亲笑着嗔怪：“慢点跑，当心摔倒。这野丫头，咋没个丫头样呢。”
看着父亲和哥哥走近，看着他们手里拎着大大小小的包，我接过哥哥手里的一个包：“快回家吧，咱妈做好酸汤面叶，等着你们呢！”
父亲和哥哥回到家，打开大大小小的包，变戏法拿出很多东西。花花绿绿的水果糖、生瓜子、焦花生、平顶蛋糕，哪一样都喜欢，都爱。看得我眼直直的，不停吸溜着口水。
母亲接过这些宝贝，一样一样收拾妥当，顺手抓一小把花生分给我和妹妹：“不能偷吃啊，要等过年待亲戚。”
我捂着口袋出门了，看见小伙伴就显摆，手舞足蹈比划着：“我爹和我哥回来了，带了老多好吃的。一抽斗糖，一大缸花生，一大篮鸡蛋糕。”
巧仰着脸看着，看着我嘴一动一动的，满是羡慕。我的手在口袋摩挲半天，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捏出一颗花生来，用力从中间拜开，一粒塞我嘴里，一粒递给巧：“吃吧，可香了，比肉都好吃。明年俺爹带一拖拉机花生回来，我每天都给你带。”
3
祭灶了，母亲会烙祭灶火烧，我们蹦蹦跳跳地唱着：“二十三，祭过灶，闺女要花，小子要炮。老太要双尖尖鞋，老头要顶新毡帽。”
年越来越近了，母亲一天比一天忙碌。扫房子，蒸年馍，洗一家大大小小的衣服，忙得像转个不停的小磨。
大年三十，红红的对联上了墙，远处鞭炮声传来，年就在眼前了。
晚上，一家人围着一盏煤油灯坐着，母亲在为我们赶做新鞋，呲啦呲啦纳着鞋底，不时拿针在头上抿一下，笑盈盈看着我们。
我们兄妹三个围着烤火盆，听父亲讲【海的女儿】，父亲讲到：“太阳出来了，静静照着海面，小人鱼看了王子最后一眼，变成海上的泡沫。”
我急急打断父亲：“爹，小人鱼不会变成泡沫的，她是东海龙王女儿，小白龙会来救她的，最后她们结婚了。”
妹妹撇了撇小嘴：“爹，我姐真会瞎编。”
门外西北风呼啦啦刮着，哥哥探头看了看，惊喜喊到：“下雪了，下雪了。”
父亲开心叫过我们：“你们仨比赛对诗好不好，谁接得好，奖励糖吃。”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你们对后两句。”
屋里安静下来，我们托着下巴，沉思。红红火炭映着父亲脸庞，煤油灯的小火苗在母亲眼里一闪一闪的。
不经意间，胖乎乎的妹妹嘴里蹦出两句，从母亲那里学来的谚语：“麦盖三层被，头枕油馍睡”，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西北风想挤进来凑热闹，叩得门环吧嗒吧嗒响……
3
早晨，被鞭炮声惊醒。母亲端上热乎乎的饺子，喊着我们起床。我和妹妹一身簇新，红绸小棉袄，灯芯绒裤子，脚上是妈妈新做棉鞋，马尾辫上系着红丝带，黄毛丫头被打扮美美的。
桌上放着刚出锅饺子，热腾腾的。尽管饺子馅肉少萝卜疙瘩多，我们一样还是吃得热闹欢喜。
我拿着柿饼吃着，去村里长辈拜年，家家户户桌上摆满了平时做梦都想吃的好东西。
东家抓一把，西家抓一把，从村东头到西头，我们每个人衣服口袋里塞得满满的。
长辈会发压岁钱，一块，两块，最少的也有两毛，这对来说可是笔巨款，我小心揣着花花绿绿的票子，回到家里，把钱数了一遍又一遍，放在枕头套下面。
冬阳温煦，绒毛般的落下来，心里有无数蝴蝶在起舞。
草籽伏蛰黑暗里，悄悄萌芽，春在不远处。
4
儿时的年味|儿时的那一轮暖阳
岁月在成长，童年不知不觉被丢在身后。
异乡的游子，当走在没有月华的黑夜时，当凛冽的风哗哗吹冷心扉，还好，有一个故乡，有一座老房子，有一缕炊烟，还有那一轮挂在童年天空的暖阳，能依，能慰，能念，能想……
#羽西X简书 红蕴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