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雷】玉扳指(一)

2018-04-20  本文已影响0人  686a5f8f2b19

安迷修×雷狮

·我流古风请勿考究,ooc与私设齐飞,狗血剧情,慎入。

·本章全前情。

[一]

        皇城顶上的那孤零零几丈白绸终于被侍卫七手八脚地取下来,好像是解了上京繁华的禁制,低声不敢吆喝的小贩又扯开了敞亮的嗓子,卖艺人锣鼓铁镲又乒乒乓乓地敲了起来,夹着几声微不可查的孔方兄落入瓷碗的声音。

        安迷修拎着今天份限量的丰和楼招牌桂花糕,在人群中与京城百姓亲切地摩肩擦踵,比往日还要汹涌的人潮把安迷修挤来挤去,挤得本来想回家的安迷修离家越来越远了。

        安迷修顶着正午的大太阳,用衣袖抹了抹额间的细汗,想抬头看看这夏末秋初的太阳到底为什么这么歹毒,却发现这个位置能把城门高楼看的一清二楚。

        那处原先被白绸遮住的琉璃金瓦又在日光下熠熠生辉起来,明明是无上的金碧辉煌,不知道为什么,安迷修竟看出了几分凄凉。

        那条只挂了两个月月的白绸没了。眼尖的百姓瞧见了,就纷纷又出门干起了自己的行当,也没什么人再去谈论为什么那条白绸不挂着了。

        那个英年早逝的三皇子,或也跟这条白绸一样,很快被这个国泰民安的国家遗忘。

        安迷修觉得有些感慨。

        说到这位三皇子,亲娘是皇帝的宠妃梅贵妃,梅贵妃父亲是镇守江南以下的平南侯,即便是不生在皇家也能算是含着金银长大的,且这位皇子文武双全,位列上京才子之一,又射艺精湛,百步穿杨。

        有年偷偷顶了个假名参了科举,便摘了个状元郎的名号,后来实情抖露,就成了民间的一段佳话,皇帝虽然笑骂他不成体统,但又忍不住欣赏这个儿子。还有年,二皇子娶了草原公主,设了一场狩猎比赛庆祝,这位三皇子一口气儿毫不留情面的打了二皇子猎物的堪堪两倍回来,给了二皇子一场有口不能说的尴尬,也算是风光无比了。

        但正是这样一个人,及冠没过几个年头,就被嫉妒英才的老天收去了,有人说三皇子过了南天门当了神仙,但也被他人笑笑就过了。

        天妒英才。安迷修叹到。但他也不例外,只为这位三皇子惋惜了一会,也又打算起了应该走哪条巷子能绕过人群回家最近。

         安迷修叩了叩安府的大门,在府外等着里头有人开门——他等了好一会也没见门有什么动静,觉得手里的桂花糕都要晒化了,又叩了叩门,这会才有个小厮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懒洋洋把门打开。

         那小厮原本满是困倦的脸上还写了一句“是谁打扰大爷我睡觉”,但看见敲门的是安迷修,吓得一个激灵强打起精神来,弯弯腰避过安迷修的目光喊了一声“王爷!”

          安迷修又气又好笑,但也只笑着说他一句“又偷懒睡觉,还有——别叫王爷。”

         小厮被抓包偷懒有点不好意思,急忙嗯嗯嗯全应了下来,好在也没有将安迷修的话囫囵吞枣左耳进右耳出,反应过来喊了一句“老爷!”

          ……安迷修觉得自己不老,但是在王爷和老爷里选一个,还是选老爷好了。

         安迷修提着两包桂花糕进了厨房。解开纸包捻起一块吃了一小口,想尝尝丰和楼每天都很快卖光的招牌桂花糕到底是什么味道,竟让他一大早太阳刚冒头的时候出门才买到了最后几份。

         然而安迷修还没尝出个所以然来,刚刚那个偷懒睡觉的小厮忽然慌慌张张地冲进厨房,跑得两个脸蛋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断断续续地说:“老……老爷……宫……”

        安府大门到厨房也没多远路,也不知道这小厮是跑的有多急,才跑得气都要喘不上,安迷修只好给他端了杯水:“你慢慢说,别急,喝口水。”

        小厮接过水吨吨吨几口喝光,在安迷修庆幸他没被水呛着的时候,缓了过来“宫里来人了!说是皇上要见您”然后把宫人给他的信物双手奉上。

        安迷修把信物翻了两面看了看,确实是皇上召见臣子时以示身份用的令牌。他满头的疑问,皇上为什么会突然召见他?

        安迷修是个厨子。但他是个有身份的厨子,安府大堂中还供着一张祖皇帝亲手题的“逸安王府”的牌匾,小厮为什么叫他王爷也是因为这个。当年的逸安郡王是祖皇帝的手足兄弟,跟着皇帝打下锦绣山河,祖皇帝登基之后封逸安郡王为镇国将军,但这位将军却要将兵权悉数交出,尽管祖皇帝的心思没人能揣测到,但当时也是国无几贤才,除了镇国将军也找不到别人统领大军了,便推拒回去。初建大业,江山还悬在刀锋之上,祖皇帝微服出访时遇刺,正是镇国将军为祖皇帝挡下一剑,伤了左手筋脉,而镇国将军又是个使双剑的奇才,废了一手,便以此为由将兵权还给祖皇帝,祖皇帝推脱不了,只能随他去了,念及护驾与开国之情——或许也有镇国将军没了兵权让祖皇帝放心的缘由,总之就是让皇帝给他封了个郡王的名头。至于“逸安王府”的牌匾为什么供在大堂中,而不是挂在府门口,也是当年的逸安郡王以“皇上亲笔御赐之物怎能置于府外受风吹雨淋”的借口收了进来,挂了个安府的名字,坊间有的说这位郡王不要兵权是为了低调,也有的说是胸无大志,这件事一出说郡王胸无大志的也都哑口了,谁胸无大志到连郡王的名号都不想让别人知道?就只剩下低调一说。祖皇帝对这位出生入死的兄弟没办法,也不管了。

        但谁也没想到,逸安郡王居然除了有一身好武艺还会下厨造饭!据说祖皇帝当年吃了逸安郡王做的菜居然嫌弃御膳不好吃,但逸安郡王也不可能沦为御厨天天都做饭给祖皇帝吃,也只能允诺,每年宫中大宴会亲自操刀,做几道佳肴。

        “君子远庖厨”,但这位逸安郡王与众不同,虽然是个厨子,但是谁也没办法说他不是个君子。

        官位没办法延袭给子孙,但爵位可以。于是逸安郡王的名号便落在了安迷修头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还有逸安郡王的好厨艺和低调,所以现在的逸安郡王跟两百年前的逸安郡王也一样,是个厨子,也不想让人叫自己王爷。

        逸安郡王变成了坊间的传说,但他的风光也只活在传说里了,现在的逸安郡王穿着一身素色布衣,早上自己把自己丢人堆里,也没人认出来这是谁。

        安迷修虽然疑惑,但也只能顶着一头疑问进宫面圣,那小厮机灵,三步并作两步便跑出去给安迷修备马。拉着一匹跟他刚睡醒一样懒洋洋的老马到安迷修面前时,原本有点替他家王爷感到没面子,毕竟整个王府就这么一匹马了,看到安迷修还是一身布衣的装扮时更是一头黑线,他说到:“老爷,您能不能换身好点的衣服再进宫?”

        安迷修一愣,看了看自己穿着一身朴素的青色布衣,居然还洗的有点发白,活脱脱一个穷酸书生样,穿着这一身面圣,确实有点太寒碜了。如果小厮能听见安迷修心中所想的话,可能会忍不住驳他一句,不是有点寒碜!简直是太寒碜了!

        安迷修回屋换了一身白袍,这身还勉强能看,袍边黑线绣着云纹,虽不是什么金线银线,安迷修往手上咔吧戴一个玉扳指,也不会让人觉得此人家徒四壁了。

        小厮不怎么会赶车,毕竟安府里唯一的主子安迷修也没怎么用过马车,从偌大王府里只有一匹老马这件事就能看出来——就这么一路颠簸得安迷修差些吐了,到了皇宫。

        小厮刚要蹲下来当个墩子让安迷修踩着下车,就被颠簸得一脸铁青的安迷修挥开了。

        宫门前的侍卫一步上前,看了看这位穿的除了玉扳指全身跟华贵不搭边的,有点好奇——其实还是因为安迷修的玉扳指,才让侍卫没打定主意把他赶走的。

        安迷修从怀里掏出皇上的信物和逸安郡王的令牌,展给侍卫看。侍卫心里一咯噔,原来这位就是祖祖辈辈一样低调的逸安郡王,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一直目送安迷修走没了影。

        “干嘛?太帅了?你是不是想嫁给人家王爷啊?”旁边的另一个侍卫看他这样,没忍住出声打趣到。

        “我可去你的。”那侍卫在另一个侍卫头上抽了一把,收回了目光,继续盯着宫门外的人群。

        其实还真挺帅的。侍卫想着,等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也猛地抽了自己一下。

        安迷修待到脸上铁青稍稍褪去了,脸色终于正常了些,才正准备找宫人通报,一边的公公便抱着一把白须拂尘走了过来,对安迷修说“您就是逸安郡王吧?皇上等您许久了,快进去吧。”

         正好省了通报的麻烦。安迷修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要紧事,让皇帝一直等着自己。

         等安迷修走进殿里,看着龙年逾半百的老皇帝捧着一封折子在看,好在皇帝还知道找点正事来做,不然真是让安迷修非常惶恐了。

         老皇帝虽已及知天命之年,且常年伤神忧国忧民,尊容上已生了许多细长深刻的皱纹,写着满满岁月沉淀出的帝王之气,两鬓稍灰,却又威严不减,端坐在龙座之上,让安迷修一瞬便感到压力。

        “逸安郡王,你来了?”老皇帝搁下了手里的折子,抬眸看着安迷修。

        “臣在。臣拜见皇上。”安迷修当即便要跪下行跪拜礼,老皇帝手一挥,直接免了他的大礼。

        “免礼了,爱卿叫什么?安迷修是吧?”

        “是。臣下安迷修。”

        老皇帝摆了个和蔼的笑,周身散发的压迫感淡了些许,像个慈祥的老人家,上下打量了安迷修一番,说:“逸安啊,你可知朕今日宣你入宫,所为何事啊?”

          “臣不知。”安迷修将头低了下去。

        老皇帝招了招手,让宫人给安迷修抬了个座,“坐下来说。朕也不墨迹了,今天朕想给你指一桩婚事,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亲了。”

         安迷修本就觉得此行不简单,或许还不会是什么好事——这下让他不知道应该如何想了,他一直想找个心仪的普通女子安稳度日,可现如今还不知道这女子在哪条巷口徘徊, 就被活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见到的九五之尊搭了红线。

        安迷修手心出了一把汗,但没等他开口,笑眯眯的老皇帝就继续说了下去:“朕自不会亏待你,瑞南贤良淑德,又饱读诗书,朕认为跟你再般配不过了。”

        安迷修心下一惊——瑞南指的便是瑞南公主。瑞南公主是梅贵妃的女儿,与三皇子是龙凤胎的兄妹,不过瑞南生来身体就不好,御医束手无策险些连瑞南的命都吊不住,只有江南一位江湖郎中有法子医治,但此人偏生怪异,不愿北上京城,不论如何软磨硬泡威逼利诱都没用,叫人恨的牙痒又没办法。又正好梅贵妃母家是平南侯,无奈只能将瑞南公主养在了江南平南侯家,这辈子就没上过上京。

        但如今三皇子刚刚逝世,他的妹妹就要出嫁,这让人听着也有些寒心了,不过他的好妹妹也不愿——不是因为这个三皇子,而是瑞南公主爱上了一位屡试不第的穷秀才。

        这位公主也是个奇女子,据坊间传闻,瑞南公主曾在大庭广众之下发誓过此生只愿嫁给这个穷秀才,日日帮他洗衣服做饭做一个好妻子,这不就是“贤良淑德”吗?据说这位公主目不识丁,为了这个穷秀才不知阅览多少诗书,四书五经皆倒背如流,这也算是“饱读诗书”了。但或许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让穷秀才失踪了。公主遍寻不得心上人,哭闹了三个月,平南侯府也没办法,只得将公主关在府里——而那个穷秀才,平南侯府巴不得他这辈子都别再出现在公主面前,自然也不会去找了。

        这位瑞南公主和心上人的故事成了坊间津津乐道的饭后闲谈,可算给老皇帝丢了一把老脸,但悠悠众口是怎么也堵不住的,真是让平南侯府和老皇帝焦头烂额。

        眼下皇帝正是要把瑞南公主的烂摊子丢给他了,怪不得人,安迷修郡王高爵在身,跟皇室没有半点血缘,又无权无势,简直是当冤大头的最佳人选。安迷修实在没办法反驳皇帝,不过就算瑞南公主品性再如何顽劣,他也是绝不能说的。安迷修心里盘算着是不是应该用三皇子或是别的缘由推脱这桩婚事,老皇帝却像看穿了他似的,笑眯眯地说:“三皇子在天之灵,一定想看到他皇妹过的幸福的。逸安,你没有心仪的女子吧?听你王府旁边的百姓说,逸安你出府都是因些从未见过逸安郡王同女子站在一块过啊。”

        别说同女子站在一起了,怕是除了买东西的大娘连母蚊子都不爱叮他。但安迷修又不能说出口,这下他能想到的全部理由都被老皇帝这么挡了回去了。

        见安迷修犹豫,好像又怕他想出什么借口,老皇帝终摆出了天子的威严,稍皱了皱眉,灰白的剑眉横板起来,沉声道了一句:“朕想,做驸马不亏待你吧?”

        旁边的公公见势急忙附和,甩了甩拂尘,对着安迷修劝了一句:“王爷啊,皇上这也是为你好,快谢恩吧!”

        安迷修思来想去推脱不掉,只能认了自己倒霉,把心一横,一咬牙应了下来。——毕竟往好处想,谁知道瑞南公主是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个姑娘呢。

       “臣……谢皇上隆恩。”

        老皇帝满意地舒展开笑容,点点头。“那你和瑞南的大喜之日,便定在六月廿三吧,朕已托人合过你二人的八字了。”

          安迷修一阵汗颜,拱手作揖“那臣先告退了。”

          老皇帝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又拿起了放在一边那张折子继续看了起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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