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今读思
一、5:15起床
回老家上坟。
二、继续读史景迁《曹寅与康熙》(218-314 全部完成)
在康熙朝,各省官员与京官就行政问题以“本章”向皇帝奏报,而 “本章”主要是通过通政司或内阁递呈;本章在进呈皇帝阅览之前,其内容已经摘简,格式也经过检核。不论是攸关公共事务( “题本”),或是事涉个人( “奏本”),本章多是通过这些管道。这样的制度要让事情秘而不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康熙发展出一套“奏折”制度,奏折直接进呈至宫中,仅有皇帝一人亲览。
雍正则进一步扩大奏折这种保密措施,并予以制度化。他使得这种君臣之间快速且保密的沟通制度有效运作,而这套制度被认为是雍正臻至“极权主义新阶段”的首要工具。不过,奏折制度在康熙朝的运作还是属私人性质,充满弹性。现今所知,最早运用奏折制度的两个人,就是身为包衣的织造曹寅和李煦。
进呈内容包括有关重臣的奏折,另有奏报不寻常和令人恐慌的事件以及暴力骚乱。
曹寅于1712年身故,李煦继续进呈密折,直到1722年康熙皇帝驾崩为止。
曹寅和李煦所从事的密折工作,本是康熙皇帝治理手段的一环。他们的传信、他们的奏折,一样都是他个人统治不可或缺的要素;康熙为了查核常规的官僚体系,需要纯属私人的消息来源。基于这点考虑,他擢用的这两人兼满、汉色彩,同时具备包衣、文人角色,其知识、背景横跨这两种文化,在经济和政治史家眼里,曹寅和李煦的时间大都耗在琐事上!不过,在他们身处的时代,无论在经济或政治上。他们处理的问题却并非琐事。事实上,正是这种细节的精准程度,让皇帝不断催逼更多消息,亲自阅览、亲自批示。每石米价两钱上下的浮动,强贼在各省界的啸聚,身体违和的大学士,粮船离开扬州的时间——这都不是琐事,而康熙知道,掌握这类事情的准确情报乃是完善治理必备条件之一。因为两钱的浮动,就是安居乐业与民不聊生的落差,强贼可能揭橥明旗,大学士见闻广博,粮船则攸关税收。
在曹寅曲折的生涯中,作为耳目的这短短几年,或许是最引以为傲的时刻;他与天子的接触直接且非常私人。康熙皇帝的手法纯熟,总能让他随性提问,得到直白的呼应,同时化解皇帝与臣子关系中的敬畏之情和距离感。如果这是一种政策,而不是手法,那他确实是个睿智的统治者。曹寅可能感受到的是应人所托,而不是屈从于胁迫,结果则是报以更诚挚的回应、更真心的效忠。
曹家在1728年的失势是一个缓缓而至的过程。曹寅于1712年骤逝,曹家并未就此崩颓。曹家虽然负债累累,并因盐务上的亏空,而招非难,但曹寅的身故却使得皇帝格外眷顾曹家。康熙想要证明他们之间的君臣之义并不容易;但是康熙对曹寅的种种作为,他的轸恤劝告,派遣特使赐给稀珍药材奎宁以治疗曹寅的疟疾,他对曹寅的挂念,这一切都表明两人之间的关系匪浅。
曹寅于1712年8月24日身故,曹家随即陷入绝境。曹家累积了数以万计的债务,又无任何官位。曹寅的母亲孙氏,以康熙皇帝幼年的保姆而受优宠,但也于1706年辞世,享寿74岁。曹寅的独子曹连生(后更名为曹颙)此时19岁;他曾在京城里做过一阵包衣,然后康熙恩准他回江宁陪伴父亲。但他没有行政经验,前途必然暗淡。
曹寅死时招认32万两白银的亏空,坦言无力偿还,其中9万两是江宁织造的亏空, 23万两是盐差的亏空。
后经李煦举荐,曹颙得以继父职,任江宁织造。
不幸的是,1714年21岁的曹颙在北京猝逝。
康熙皇帝再此私下伸手救曹家。1715年2月,谕令曹寅的侄子曹頫过继给曹寅当儿子,并承袭嗣父官职。于是,曹頫成为曹家第四位署理江宁织造的成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