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2016-08-13  本文已影响0人  阆缘

暗无天日的考试季过去后,风卷残云地带走了木果的动力,果真一潭死水,波澜不惊。仿佛柳宗元坐在小石潭边轻叹世事无常,凄神寒骨,不知何时能等到那春和景明,一碧万顷的风光啊。

阳光肆意渲染春日幽然的气息,不知不觉,时间刀锋般穿肠而过。

墨绿色的错题集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地砸在简陌头上,微怒的语气直逼擦着黑板的木果“喂蘑菇头,你能不能不把绿色的本子往我头上甩。”

“我喜欢不行?”木果微微晃动着身子,吐了吐舌头,好似撒娇的小喵一般娇蛮,“你的绿帽子还少了?”,哼了一声就转身找组长背英语去了。简陌也只好望影兴叹,一笑置之。简陌的左手边,阳光镶嵌住正在认真谈笑的昱谦和子轩,不露痕迹的微风浮动微妙的荷尔蒙,木果倏忽感叹,春天果然降临了啊。

等木果刚刚屁股碰到板凳,就听见陈昱谦炸雷样的语调,“明天520了哎。”,偏头只见他温和的望着正托腮听他冒泡的少女,“哟,”木果见缝插针地轻笑起来,简陌随即接上话头:“难不成你有什么想法?”木子轩近乎慌张地将目光转移到木果身上,悠然一笑:“那个其他班喜欢他的妹子估计有想法了吧,你要是稍加迎合估计就大功告成咯。”昱谦一脸生无可恋的甩了甩手:“去去去,你们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的想法不是这个,呸,我哪儿有什么想法啊。”四人都憋不住地开怀大笑,随着“哎,老班来了”的一声才戛然而止。

“哎呀简单我也不会嘛,天天就知道骂我笨。”木果不情愿地撇了撇嘴,“来来来,你过来别跑,好好好我错了,求着你做题还不行吗。”简陌一把拉住兔子般乱蹦的木果小朋友,木果的力气哪里比得上他,“看啊,这跟是这个的中位线,就平行了,然后这个是一半,那个也是一半,就相等了。”“哎哎哎别吵,这个那个的是哪个啊?”……面对几乎每天发生的吵闹,子轩只能抿着灿然笑意摇摇头。

“盛木果!”梅清清往这边挥了挥手,神色有些许黯淡,“有人找你。”

“来了来了,”木果笑着瞪了一眼挠头望着她的简陌,向门口冲去。

少年的阴影隐藏在树荫阑珊中,笔挺的身姿斜着无法言语的温柔笑意,伸出手很有礼貌地向木果打了个招呼,木果一下子灿然了:“学长好!”少年在微风中浅笑:“好久不见了啊,木果。”

说起学长,木果还是心有余悸,他曾是本校学生谈之色变的武林霸主,现在是树中学生谈之色变的武林盟主,姓杨名语堂。初二的秋,木果在给老师跑腿时意识模糊,随后撞到了这位学长,“对不起对不起,”木果的脑子稍微清醒一点了,开始捡掉在地上的作业本,学长态度更加温和,“没事吧,我也没注意,不好意思。”捡完作业本木果撒丫子就跑,虽说是言情小说里的狗血情节,却没有言情小说里的煽情美好,哗啦书掉一地还要跟人家道歉,大庭广众之下那种目光灼灼的不好意思实在难以描述,所以要让木果记住斑驳的树影、微红的面庞、修长的手指都是鬼扯好吗。但是再次遇见时情况就大相径庭了。

寒假嘛,当然是要在闲散的时间里享受生活的,虽然每周要去上英文阅读辅导,但偌大的培训基地让木果发现了新大陆,在观察一定的时间后,木果放学之后的一个小时都会在“诗句文化课”的教室里度过,这里的老教授慈眉善目而且讲课令人咀嚼得津津有味,一般正在读书的小孩子们安安静静地坐在最后一排蹭课读诗,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继续,更让木果心生敬佩好好听课了。某天下午,木果照常挤在拐角处做着笔记,倏忽,一个高大是身影一闪而过,落座在木果身旁,而后才朝她抿出一个温和的笑意:“可以坐在这儿么?”。转换成木果的视角,傍晚的斜阳不偏不倚地洒落在少年的肩膀,彬彬有礼的话语配合着那双桃花眼,浓眉间一柔一刚,恰到好处,木果不禁看呆了,差点吞了吞口水,不过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犯傻可不是她的风格,她立刻收起迷妹脸,微微一句:“嗯,可以啊。”

上了几节课,木果跟学长还是基本上零交流,学长没有想起了木果就是当年的那个冒失小鬼,日常也就是“请让一下”而已。直至某天,老教授正侃侃而谈纪伯伦,把木果激动地笔都拿不稳了,红晕渲染着脸庞地抄着笔记,一个字都不敢停,学长今天也似乎有些不一样,跟木果相反,他反而是托腮认真听着课,没有往常一样的时而低头记笔记。

“纪伯伦,《先知》这本书是我最热爱攻读的,从小到大不知道读了多少遍,不过,既然是‘黎巴嫩文坛骄子’清绝之作,不论读多少遍,都不曾有一丝腻味。”教授慈祥地叙述,木果笑意慢慢的迷妹脸更加浓郁,手一抖就一不小心碰掉了笔记,学长弯腰帮忙捡起自由落体的笔记本,然后带着浅浅笑意:“我终于想起来了,你就是那天那个冒失的学妹吧。叫,嗯,”他默默翻开笔记,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盛木果。”

木果看他这幅孩子气的模样,自觉好笑,切,原以为学长是个很成熟稳重的人呢,没想到,此时他的音容渐渐与记忆中后桌的家伙重合,哎?木果马上抛掉关于另一个人的全部幻想,回神过来:“哦,嗯,是我。”,伴随一个略显委婉的笑容。

学长来劲了是的问道:“你也喜欢纪伯伦?”笑意愈浓。木果一听到自己崇敬的“大哥”之名,就抑制不住洪荒之力似的点头:“对呀对呀,学长也是吗?”

夕阳里笼罩着相谈盛欢的两人,把回忆拖的很漫长很漫长。仿佛咔哒一声,交错的命运之轮开始转动。

“咳咳,那人谁啊,聊那么嗨?”简陌不动声色地埋头写字,顺便冒了个泡。

“好好写你的题吧!”白了他一眼的木果瞬间换脸,狗腿地扑到子轩身上,陈昱谦在一边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喂!盛木果,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吃木子轩豆腐!”木果一挑眉,就趴在子轩身上了,“我就吃我就吃,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的家伙,我想抱就抱~你行吗?”

子轩忽略掉差点气晕厥的昱谦:“别贫了。说吧什么事关于刚刚那位美少年的。”一边把黏在自己身上的木果给扯下来扔到椅子上。

“学长他啊,就是来通知我们,他要跟他女神一起从振华不远万里赶来应邀帮助树中的辩论队,叫我加油进入队里然后帮我打辅助。”木果憧憬的神情包含在星星闪亮的瞳仁里。

子轩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半天都没动笔的简陌,笑意浅浅地摆了摆手:“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跟那个美少年的关系。”

此话一出,简陌刚刚被“他女神”这个名词放下的小心脏又悬了起来,继续竖起耳朵来。

木果撇撇嘴:“还能怎样啊,现在好少年们都名花有主了,我呢,还是单身狗一个~”

简陌终于在心里长舒一口气。看来不止一个人对鱼汤学长心有余悸了呢。

“这下好了,可以安心准备辩论赛了。”放学后,木果一个人靠在走廊上喃喃自语,等玫妍她们出来一起回家。

简陌悄然路过,碰巧一米阳光将木果笼罩其间,突出那柔和温婉的脸庞和弯弯睫毛上染上的细碎柔光,发丝在熠熠生辉的时刻却柔软得不成样子,顺服的垂下几丝落在少女的耳根边。

简陌愣了一愣,没克制住心房里最柔软的地方,抬手轻轻覆在木果的头顶,温柔地将温顺的发丝连同阳光,揉了几揉,一股暖流同时涌进两个人的全身上下,仿佛指尖隐匿了小小的开关,连通着傍晚温暖的大海。

木果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时,简陌已经伴随一句:“作文都跑题了还安什么心呐蘑菇头。”走远,再反应一遍时,全身包围在安心的温热中,苏得失掉所有力气。

“走吧,木果宝宝。”绯月甩了甩柔顺的小马尾,白皙的手臂挽住木果。

玫妍也悠然自得地一蹦一跳,习惯性地抱住木果的另一只胳膊,“发什么呆呢,喂,回家吃饭啦。”

一波暖流未平,一波暖流又起。果然如小说里简单所说:“我希望一直能像现在这样。”,现在是多么美好啊,未来又是多么不可触及无法想象,如果,如果,分离来得太快,命运偏向另一边,木果该怎么办?

阳光越是刺眼炽烈,越是温暖可人,它的阴暗面就越可怕,越深不见底。

木果,不敢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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