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
老家的后院里曾经有过一棵桃树。
它消失了近十几年了,留有一个碗底形的烂木头桩也有近十几年。
不知今夕,怎么就想起当时正对我爸妈房间后窗的这棵桃树。
花灼华
这棵桃树开过烂漫的桃花,是的,那是云蒸霞蔚、暖风微醺的天气里,粉色的花朵花团锦簇地涌上枝头,或遥望远方,或过墙招摇,或低头怅惘。
无人所知,桃花们灼其华,是在等待,还是是在盼望。就像没人知道最好的年华里嫁给了祖父,跟着祖父走南闯北找生活的祖母她内心想过些什么。“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许也是最美的。
我知道几场雨过后,那粉嘟嘟的烂漫谢了一地,惹人遐思,我知道是该期待桃子的美味的时候到了。
这时树下的人在做什么?我还看见劳作的祖母会抬起头,举起手中往木缝隙里泥腻子的钩笊,将桐油麻灰再挑一块,继续往爷爷打的木船体的缝隙里泥平、压实,给木船捻缝。而爷爷也会直起推刨刀佝偻着的腰板,或拿墨绳继续量直…
一个在爷爷奶奶家干活的女工说过,桃树若想结桃子,得嫁接。
树无言
记忆里,没嫁过接,毛桃总是长不大。桃树一季又一季的繁花落尽。
树下的人呢?年载匆匆走过,他们是不记得惦记着这棵未能硕果累累的桃树的毛桃是否会变成鲜美可口的桃子的。在走马灯样的生活中猜谜式地奔赴着各自的前程。
爸妈下岗,二叔进大企业,三叔买了货轮准备行船,四叔结婚…
倒是我,偶然的一瞥,我发现枝头顶端树影婆娑处招摇到墙外的唯一的桃子。真的是唯一的一只。为此,大家会夸我,好吃的娃眼睛尖哩。那滋味,甜若蜜。
那是桃树在时光荏苒矗立到尽头的唯一一次生产,一棵桃树的寿命无非也就十几年。最终被决定砍掉。只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树桩。
虽然明艳的桃花,优美的树态,扶疏的枝干,味美的桃实确实丰盈了我们的生命。那是记忆深处的无言。树只无言。
伴随树下的人事交替、更迭、接力、劳作着奔赴既定的使命。那是祖辈父辈在最好的年华里虽物质的缺乏依然尽力地劳作就为了子嗣后代们更好地面向未来。
小径临窗日头斜,过墙招摇亦重遮。
翩跹时光灼其华,结实唯一只未嫁。
神荼郁垒为主司,因念人事仅更迭。
无言晨昏接力在,侵春三月访再来。
在这个晚上,打开高一新生的堂妹微信发来桃花背景的flash。
走过层层叠叠的记忆,时间依旧流驶,我想接力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