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再论证”到“抓紧改”

        春暖花开的季节里，楼前热闹的人群和大小车辆告诉我又是一年开学季，而我这个“老学生”对开学却满腹惆怅无限感慨。虽然才博一，但面对各种寒假作业的论文任务和过年各种亲朋好友的催婚，突然能理解了中小学生开学前补作业的无奈，大概我的叛逆期晚了十年吧。眼睁睁地看着朋友圈里的同龄人步入工作结婚的轨道，对基本可预测的未来生活规划明晰，更有花式秀萌娃者，我却在象牙塔里迷茫地过着他们不太能理解的生活。回想比其他人几乎多出了一个义务教育阶段的学术生活，其中也有一些不易被外人理解的故事。以下分享几则身边故事，借鉴他人来反思自己，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美好又充满冲突的爱情故事

        这是关于舍友A的故事。身为本校保研而家又在学校隔壁市的幸运儿，此人本硕阶段没有坐过火车，更没有12306的账号，但是有个万能的男朋友，无论是在学术上还是生活上都能帮她披荆斩棘排除困难。两人是高中同学，虽说读书七年一直异地恋，但学霸级别的恋爱还是让我们羡慕不已。我们是文理交叉的专业，而她男朋友虽是标准的工科生却文理通吃，有时比我们还了解自己的专业，实在令人汗颜。她硕士第一年正好赶上男朋友申请硕博连读，比较繁忙，两人通常只在起床、吃饭、睡前打电话，而电话的内容只是普通的问候，偶尔制造点小浪漫的方式也只是互相网购点礼物或者帮点外卖之类的，以至于我们都觉得俩人吵不起架来。然而有一次他们不知怎么突然吵架了，其男朋友连夜坐火车赶到我们学校，惊呆众人。后来才知道她觉得男朋友只关心国家科技大事，有“科技强国”的理想却不把她放在心上，还有那么一点歧视她非985、211出身之嫌，对此我们大跌眼镜，原来学霸情侣的吵架是这样的。后来，为了结束异地恋也为了考上985高校，鉴于我们本专业方向较窄且招的博士很少，她男朋友帮忙物色了一个离他近的好学校且相对好考一点的专业，最重要的是做好充分的后勤工作，经常陪同一起复习，从物质到精神层面都是贴心至极，然后我那很少操心的舍友就带着爱情和学业跨进了985的大门，依然没有12306账号的她不管是放假回家还是出去玩都由男朋友代买票，让我们羡慕至极。

幸运又悲催的学业之路

        这是关于同门B的故事。和舍友A同样是保研的，但B同学的保研是支教一年后回校读研。然而大四时天真如她，只一心想当老师，所以抱着试试看和锻炼自己的想法就面试上了遥远的西部支教，可要签订协议支教结束回校读研。当时并没有想到硕士毕业的难度，经历了工作这一年她也没了本科时学习的热情，浑水摸鱼，俨然一副老师的架势。凑巧的是我们导师年纪已经大了，过了拼命搞科研的阶段，名声在外的他经常外出开讲座论坛之类的，不怎么管我们的小事，就算我们想见他也很难约到，基本都是网上联系，或者他直接把我们发的问题转发给多年前毕业现在高校当老师的师兄师姐们，由此问题转了一圈可能半个月就过去了，事后甚至连我们自己都忘记为什么问这种问题了。所以，B同学不想做研究的心态导师完全不知，直到毕业论文查重前她才敢告诉导师。虽然写了大部分的论文，但查重时没有交。很想当小学老师的她毅然决定直接退学，善良的导师尊重她的选择，家里人也没给她什么压力，而现实却是档案早已过了两年的迁移期限，如果退学连本科学位也没有了，于是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辅导员和研究生院的老师几次劝她，同学们也各种安慰鼓励她，最终经过了强烈的思想斗争选择延期一年毕业。她去跑各个办公室盖章交表的时候，几乎所有老师都在诧异说“某某老师的学生怎么还有毕不了业的？”那一刻才感觉到给导师丢人了。说她幸运，因为保研的她没有经历过考研、调剂的折腾可能不太珍惜读研的机会吧，又碰上了一个不太严格、思想开明的导师，让目标明确的她能够敢于做自己而不顾其他人的看法和感受，最后还拿到了她并不看重的硕士学位，同学们也说她大概天生就是硕士的命，老天爷都不放过她；说她悲催，如果换做别的年轻导师时不时开个组会什么的，或许她早就知难而退，研一时就退学去当小学老师了，至少能赚到两年的青春和工龄吧。我们毕业聚餐时，她没好意思参加，早早出去实习了，导师在饭桌上无限感慨，如果早点知道她的问题可以想别的办法解决；第二年她毕业时，导师在饭桌上当着最后一届要关门弟子的师妹们说，当初就该把她叫回来当面严肃批评。经历过这件大事的她可能以后面对别的事情会更加坚强吧。至少后来导师更加关心他的关门子弟了，生怕再出点意外，让我们已经毕业的人儿各种羡慕嫉妒啊。

我的点滴小事

        说完舍友和同门的事，该回归到我自己了。作为一个“四无”（没钱、没工作、没对象、没paper）人员，我的学术之路虽有小坎坷但尚且凑合。硕士时导师基本放羊状态，问他论文时回复最多的三个字就是“再论证”，外加点心灵鸡汤之类的链接，好像这也符合老年人的习惯吧；博士的导师虽然年轻有为，但他基本自力更生，由于我的专业方向小跨，思维尚未转变，他很少让我帮忙干活，嘴上说着不能对我采取放羊政策，只是让多看书，这也算是另一种放羊状态吧。博士毕业压力之大时间之紧，那种感受只有自己体会得到。可他从来只让我写可选范围内自己感兴趣的内容，发过去后返回来最多的三个字就是“抓紧改”，其实很多时候他比我忙得多，只是我旁敲侧击地问及时他都选择回避，仁慈的他在各个方面都让我十分感动，觉得不写一篇好论文很对不起他。他也会开玩笑说“你们当初拼命考博，进来之后又吐槽抱怨，现在晃晃脑子里的水是不是还有呢？”是啊，大概博士也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读博士更多的时候是靠自己，目前我本人虽没有什么重大进展，但确实发现硕士时走了很多弯路，也许科研就是各种自我探索和试错吧。 

        又到了一年一度考博的忙碌季节，莘莘学子蜂拥而至。讲这些故事，也是希望后来人能够根据自己的情况进行合适的选择。脑子里的水总是要排空的，自己选择的路跪着也要爬完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