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

七月末的傍晚

2019-10-28  本文已影响0人  海参崴的酒
七月末的傍晚

还有一天就是八月了,父亲、母亲在母亲的老家给小姨还工,她家的花椒地位于海拔2000米的寨子旁。约是傍晚4点以后的时间,从领袖峰至寨子旁的两层山顶下起了细雨,山顶云雾层层叠叠。这雨是从山顶而来的,从起始端下得厚实了慢慢向前推移,向着我的位置。我望向我背面的深林高山处,那里原始森林密布,山头已有雨从云中分离出来。记忆中的这个山头除了骄阳烈日外,山头几乎被云雾笼罩着而下着的雨远远看去像是白色的帘子,在远山斜斜地变换着。

雨下到院子里已经是好几分钟后的事情了,我们等待着雨从对面寨子里呼啦啦地下过来,雨首先是颗粒分明地打在房屋后的树丛间,然后整个坝子都是雨滴密布,我走到门前不到1000米的小水沟边上,雨还没有下到这里,站立了一分钟,雨才点点滴滴落在水渠中,漾开波纹。

七月末的傍晚

大概20分钟过后,雨停了,微微地风拂过地面,除了地上湿漉漉的痕迹,一切如未发生过般。天上有淡淡的红色云霞。趁着天色还有余光我走向放养鸡鸭鹅的房后坡地,看看鸡舍,三个鸡窝未曾留下一个鸡蛋。我暗自总结原因:一、嗯,今早七个母鸡一只大白鹅只喂了一碗不到的粮食,他们没吃饱。二、被放养的狗叼走了。三、他们其中的三只母鸡到了生育期,需要孵化小鸡仔,而其他四只则需要集体休息来抗议我今天对待它们的不好态度。早晨大白鹅满怀期待地往向我,我却把内心对其他事物的不满发泄在它的身体上,我气急之下顺手捡拾起枇杷树的枝条打在它的屁股上,或者说是捶了过去。下手之后,我内心一颤,为何我变成了如此暴力的一个人,连同小小的鸡鹅都不放过,它们再不听话也是为了我们主人而存在,它们不会耍心眼、找是非、人前背后排挤谁、捉弄誰。它们给人类产蛋、贡献肉体、繁育后代。它们把它们的一生和自由以及后代交给了人类,却换来不好的下场这同单位,群体里的老牛如,老实人出一辙。所有的事物经不起推敲,只剩下人的良心和怜悯之心可以告慰失去的一切。

七月末的傍晚

等我爬到坡地里,往日热热闹闹的鸡队伍不见了踪影,原本高大挺拔的大白鹅也不见了。我捡拾起柿子树下落下的熟酸梅,又望向坡地里的洋芋地,鹅瑟缩着脖颈在洋芋窝子里头啄食着什么,它看看我后准备转身往来时的小路走下去,我呵斥了一声“吃什么吃?”所有隐藏在地里的棕色母鸡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侧着耳朵听了听就都往地旁的坡地小路下走了回去。两只黑色羽毛的鸡总是不同于别的颜色的母鸡,她俩喜欢在山林间窜来窜去,跳跃着,警惕性如同野鸡,我最放心的也是她俩,天黑之前她们保准回家。

沿着开时的坡地小路走回,一个起了台阶的不到一分地的平整土地上,落了酸梅树、柿子树、冬青树的青黄不接的树叶,被踩地平整的小道上安安静静地留下这样生命的美。坡地旁的小松木上已被剔除根部的松枝,前两个月松枝上住满了蜻蜓的幼虫以及虫卵。幼虫比厕所里的蛆虫更加凶猛有力地蠕动向我的方向,眼睛恶狠狠地看着你。我吓得慌忙逃离此地,再来时所有的已经恢复到正常。夜晚在厨房冰柜旁一只从窗子里飞来的小蜻蜓飞快地煽动着她灵巧的翅膀围着冰箱门口不走,一会儿的功夫便不在了。

从窗户飞来的动物还有猫头鹰、水乌鸦、蝙蝠,它们都是在黑夜里循着光芒或者误闯进来的精灵。我们会逮住他们然后将它们放飞出窗外。家里的房檐每年不是有一窝燕子就是有两三窝画眉、麻雀筑巢,它们与我们同起同睡。看着他们晨起觅食、夜归巢、白天从未休息地喂幼鸟,我的心里就会得到许多安慰,就这样生活下去,过好每一天。作为人有许多身不由己,我们也需要做过好自己的生活。哪怕世间有许多荒唐与强权,它们或是你不懂规矩惹上的、或许是它们找上门的、或许是被人挑拨离间的,经受过这些无妄之灾,然后过好自己的生活,这就是大自然给予我们的最好的指引,向所有有生命力的事物致敬、学习、模仿。我们因此活得更彻底、更接近生命的本质,寿命或许因此更为长久地生活在大地上。

七月末的傍晚

柴垛旁,牵牛花开放出了紫色的花朵。粉色的花朵已经打卷。它的藤蔓上正结着欲饱满的籽实,给人以生命力。扫视过院坝栏杆外的一排排花盆,它们是废弃的铁皮桶、木桶、塑料桶切割而成,每一只桶桶里的花只有稀少的几株,花盆里没有杂草也没有苔藓覆盖。这些新移植不到一个月的花就这样静默地等待明年的盛放。最开始装土时,桶内埋放着一铲子牛粪、猪粪。刺玫瑰、牵牛花、格桑花、菊花、多肉植物、皱菊、鸡冠花从左到右依次排列。天气干燥、炎热的下午我便会从卫生间或是小水渠旁接来一盆水依次倒在花盆里。这一切都是有用的,花儿门都在向着良好的方向发展。虽然,它们看起来是单调而不丰腴的。

回家的鸡啄食花盆里的蚯蚓,我呵斥着撵着它们走回鸡舍。在梯子上撒了几捧玉米粒,它们兴奋地吃了起来,以弥补我在晨间犯下的错误。鹅趔趄着身子,晃晃悠悠地绕着脖颈左右、前后地啄食玉米粒,生怕速度与动作不到位它的食物被母鸡们全啄了去。合好鸡舍门板后,母牛也被拴在鸡舍外的柱头上,它满足地吃着青草,等待着挤奶。

每天傍晚母牛都会按时回家,它随时它在生产小牛时,在牛群内被植物刺伤了一只眼睛,但是她还是不矫情地尽着她的义务,做着本分的事情。更让人怜爱、疼惜。偶尔也有乱跑不去山坡吃草的时候,这是动物们发情的时期,红牛会上门来找她,她也会和公牛一起在草地里吃草、溪水边喝水。仿佛校园里的一对情侣。她安静下来时,听话得要命,令人眼泪婆婆。外婆说 母牛就是来给家里报答恩情的。现在,我深深地了相信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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