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鸾歌

文 | 万能宇酱

第一章

      扬州，大喜的日子。

      邵家张灯结彩，红红的喜字到处都是，红彤彤的灯笼映照着夜晚的天空如白昼般明亮。

       酒香伴着菜香，在夜风中浓浓飘来，宾客们来自大江南北，他们在管家泉叔的招待下，于各自的酒席中落座，兴致高昂的恭贺着谈笑着。每个人应该坐在哪一张酒席，临近的科席又该坐什么样的人，泉叔都安排得极有讲究。否则，素来不和的官员大臣或江湖朋友坐在了一起，就算碍于邵家的面子不至于惹出什么事端来，可也十分没趣。

      泉叔边红光满面地招待着宾客边暗自吃惊地打量着庭院前方主座上兴致高昂的邵绝翰。十几年了，他从未见邵绝翰这般开怀过。邵绝翰坐在紫檀靠椅上，浓密的白发梳理得很整齐，他拂着胡须笑，那笑容简直是慈祥的。邵轻歌也很吃惊，爹有多久没有这样发自内心的笑了？她望望旁边同样红光满面的母亲，笑道：“娘，您瞧啊，爹开心得好像他才是新郎倌。”尚翠韵微微一笑，目光所及处便是同自己相濡以沫一生的男人，“老爷神清气爽，的确是难得的好心情。”邵绝翰拍拍尚翠韵的手回以同样的柔情似水。转身看着邵轻歌，面孔虽板起来，眸中化不开的宠溺之色却是掩盖不了的，“乱说什么！”轻歌孩子气地吐吐舌头，耸耸鼻子，笑得轻松，“爹，您不用唬我，女儿知道您这会儿心情好的很，才不会生气呢。”

       邵绝翰瞪她片刻，忽然朗声大笑：“好！不愧是我玲珑心肝的乖女儿！爹不生气，爹今晚真的很开心！哈哈哈哈……”

       他的笑声穿破长空，在灯火通明的夜色中激荡。

       轻歌嘟嘟嘴道：“爹，您未免也太偏心了吧，哥哥娶亲让爹这样开心，我都做不到呢。”

      邵绝翰呵呵笑着，牵过女儿的手，“乖女儿，你是爹最疼爱的宝贝，爹会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统统给你！”

      轻歌一把抱住邵绝翰，奶声奶气地说：“谢谢爹。”

      这时，一声“新人到——”将当晚的气氛推向高潮！

      深秋的树叶在一片火树银花的笼罩下，仿佛醉了般艳红，落满新人的肩头。

      邵轩尧和东方凝的结合实属不易，一路坎坷至今，在所有人都要放弃对他们的祝福之时，却又在今日昭告天下喜结连理。这场婚事也成为当时人们口中一段佳话。邵家与东方家向来不和是人尽皆知的，如今却又欢欢喜喜地拜堂成亲共修秦晋之好，其中缘由也不是三言两语便能交代清楚的。

       众多喜娘，丫鬟，孩子们簇拥着这一对新人，他们笑着闹着，将小米，花生，糖块，花瓣向新娘子身上撒去，邵轩尧见状虽知是祝福，却也见不得东方凝受到一丝伤害，随即便一把将东方凝扯入怀中，护她周全，“凝儿，砸到没有？”东方凝摇摇头，哭笑不得的轻嗔一句，“我无碍的，你快放开我，好多人在看。”闻言，邵轩尧却是抱的更紧，赌气般地在东方凝诱人的唇上狠狠啄了一下，东方凝顿时羞红了一张脸，还未等她从他怀里挣扎出来，他接下来的话便让她放弃了挣扎愣在原地，两眼渐渐染上泪意。

       他说：“凝儿，你终于是我的娘子了，这一天，我等了太久。”

       他说，你终于是我的娘子了。

       邵轩尧感觉到怀里的人安静下来紧紧抱着自己，低头一看，她竟已经满脸满眼的泪水，无奈又疼惜的紧了紧手臂，嘴唇贴在她耳边低声说，“傻瓜，我再不会让你离开我。”

       东方寂看到邵轩尧和东方凝如此恩爱，不禁想到这些年的阻挠，原是自己的错了，思及此，东方寂的眉毛不听话地蹙成一团，养着人群中依偎在一起的红色身影，满足地勾起了唇角。

       随着拜堂的结束，孩子们更加起劲儿的哄闹，有胆大些的孩子竟伸出手，将新郎倌往新娘子身上推。

       邵轻歌的目光突然落在席中的两名男子身上，一个年约二十七八岁的男子，黑衣，淡眉，眼睛细而狭长，神态恭谨的站在另一个男子身后。

      那是一个玉一般的男子。

      一身青色布衣，二十二三岁，容貌清俊，双目温润如莹玉，眉宇间似有淡淡的光华，初看并不打眼，然而细品下去，却如着迷一样，让人舍不得移开视线。

“小姐，小姐——”香芸看旁边的邵轻歌直直望着那边的青衣男子，便轻掩口鼻，嗤笑一声，伸出手轻轻晃动邵轻歌的肩膀，“小姐在看什么呢？香芸叫了您好几声，小姐都没听到。”回过神来的轻歌看到憋着笑的香芸，羞愤地瞪她一眼，“哪有！臭丫头，居然敢笑我。”

      “明明是小姐只顾看那边的公子，哪里是香芸笑话您。”香芸故作生气，食指一指，邵轻歌的视线随着香芸指尖的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是方才看到的男子。恍惚间，与他四目相对，那男子唇角上扬，微微颔首。邵轻歌则慌乱的低下头，平生第一次，怦然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