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己书》
2017-08-20 本文已影响0人
说剑师
今余二十有二矣,念及过往之事,实愧平生之志。想余少年,不曾彰鸿毛之德,立寸土之功,著达意之辞。然年方四岁,文举已存让梨之贤,总角才除,甘罗即就上卿之位。未满弱冠,太白遍及百家之书。每读岳武穆“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之句,未尝不叹息而慨之者三。
余年幼时多怀自满自得之心,不师古,不法今,陶陶然自以为天生之才,不必经后天磨砺。所交游者皆乡里党人,所观赏者仅是数百里之景,经典之书未曾阅,峨峨高山未曾见,圣贤之言未尝闻。井蛙不越于洞,自满之心不尽,河伯不顺流而东,澎湃之意不收。欲乘风破浪,而才德衰薄,欲志扫天下,而弘毅不具。况身弱且力疲,遂有沦落于斯境。
然幸甚,余悔悟之不晚。苏洵廿八才始有志于学,而名列唐宋八家,周处少年为同乡所诟,而终德称千载之后。故壮士不患名之不显,而患志之不立;圣人不忧涂之不畅,而忧身之不修。于是焉余欲效先贤之道,观百氏之书,交超己之朋,拜明智之师,揽天下之景,开拓蒙昧之眼,广阔狭隘之胸。闻鸡剑舞,三千兵甲复失地;引锥刺股,六国纵横出奇谋。志向既远,格调自高,养浩然之英气,受百折之苦劳。猝然临之不惧,无故加之不怒,刀剑胁之不畏,万钟之利不为诱,岂为所识者颂之而自得?于斯时,方称丈夫之意。
余甚知才不及唐解元,难于一年而举第,然慕曾伯涵之坚毅,日日三省其心。余存奋进之意,不为斗升之禄,不为名闻四方,固知生前显达亨通,死后亦随荒草。然立于此生,安能默默而无益于世?隐遁避世,櫌耕荷蓧,实乱世无奈之举;然天下澄清,河将出图,壮夫岂可碌碌无为?鹏程九万,尽弃燕雀之鄙;风动六月,他年定要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