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湖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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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心心念念想去湖塘的跨湖桥再走走,重拾高中时代走过的路。印象中的古桥犹如天上淡淡的弯月,在我的脑海中若隐若现,却总也勾勒不出它的样貌,毕竟,那只是17岁时到同学家去玩,惊鸿一瞥而已。
三十年后的秋日午后,我跟先生说,今天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是的,一个好地方,我头脑里的好地方。三十年前我不懂,这是鉴湖,这是绍兴的母亲河。没有鉴湖,就没有绍兴酒。
桥似乎还是那座桥,桥的一端是白墙黑瓦带拆的农舍,桥的另一端正大兴土木,一座沿河的现代化湖滨公园已渐露雏形,古老的跨湖桥边上有一座雪白崭新的揽月桥,不知道跨湖桥会不会悠悠叹出“一代不如一代”,或者桥如有脚,会随孟母而迁。
一路沿河而行,左村右河,沿河的房子基本上都大门紧闭,有一些的墙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拆字,一些破败的台门墙上写着“严禁破门而入,违者拘留”之类的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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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临近傍晚了,待走到鉴湖官塘的时候,河边的房子大门敞开着的渐渐多起来了,一户门槛里摆着一张小方桌,坐着三代人,瘦小的老妇人佝偻着身躯在门左侧缝棉拖鞋,年轻壮实的妇人正对大门啃着菱角,小女孩在老妇人对面,低头捧着手机。一副静默的画面。
“那一瞥产生了一副图画;它只持续了一刹那,但是这一刹那就是永恒。”我忍不住改了詹姆斯的最后两个字。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闪”字,敞开的门里的人,一闪而过,却如此鲜活。
不仅仅是一瞥产生的图画,还有那一闪而过的声音。“我记得那一年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带着一丝怯怯的颤抖,我忍不住侧头盯着他看,一个瘦高的老人坐在大门外,狭长的瘦脸满是沟壑,连门牙也是瘦长的样子龅突出来。老人一副羞涩的模样,难怪他的声音是如此的怯怯然,莫名带点孩童般在成人世界里的不自信的胆怯。
“再没有比我家兴发结婚那一年的雪更大的了!”洪亮的女高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怯怯的声音,一个体形庞大的老妇人站在河边,兴奋地说着往事。
如果湖塘村那棵555年的大樟树会讲故事,如果中联村那棵395年的村树会开口,不知道那将会是什么样的声音,什么样的话语?湖塘的村树会发出浑厚的声音:“我是树王,我为男人而矗立村口,让他们有属于自己谈天说地,一竞高下之处。”中联村的村树会细声细气地开口,“我是母亲树,我为美丽的姑娘和母亲守护着河埠头,为洗刷的她们遮阳挡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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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跨湖桥与鉴湖官塘会有什么样的对话?跨湖桥与新建的揽月桥会有什么样的对话?
至少我知道,那些鉴湖的垂钓者,他们一个个独自垂钓,没有对话,守着钓竿。夕照里,这些脸竟如朵朵花瓣生长于斯的黑树枝,无一例外的黝黑、气定神闲而英俊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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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我最终还是被夕阳下走在官塘上的一老一少的身影吸引住了,他们背朝即将被拆迁的村舍,向前面新建的公园走去,不,小孩子是蹦蹦跳跳地向前,很快和他年迈的奶奶拉开了距离。他们远去的身影,成为我脑海里一帧时代的剪影,现时江南水乡的一副生活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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