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官少年的咏叹调2.10.3第四类接触

韦伯家的屋顶花园被郁郁葱葱的葡萄藤遮掩，午后的阳光令叶片散发出荧光般的色彩，仿佛宇宙中那神秘莫则的星系。慵懒的瓢虫四处闲逛，微小的影子被阳光投射在亮绿色的叶片上。金色的光线穿透层层叠叠的叶片，零星地落在地上，逗得曲奇跳起来用前爪去扑压。孙绪真带它来看馒头，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韦伯剪下几串沉甸甸的葡萄洗净后放在玻璃器皿，晶莹剔透煞是好看。紫红色的葡萄饱满结实，一粒粒紧挨着仿佛是阳光的精华。韦伯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是如何照料这些葡萄，才使得它们弹性十足，酸甜多汁。泡上两杯花茶，这是韦伯自己搭配的，里面有决明子、柠檬片、山楂、玫瑰花……等等，吸饱水后，沉淀在杯底。曲奇跟着馒头，还有它的兄弟姐妹们偎依葡萄藤下的阴凉处歇息。不时睁开一只眼睛，瞧瞧从鼻子跟前爬过的瓢虫。

“活着，真好。”韦伯躺在摇椅上惬意地说。

“就是热了点。”孙绪真扯了扯贴在胸前的T恤。

“与其几个月后怀念夏天的热，不如现在就好好享受一番。”

“只要还有作业，只要还有考试，真的很难去享受。”

“所以你是感觉不自由咯？”

“一点也不自由。”

“你觉得曲奇自由吗？”韦伯问，坚毅的脸庞沟壑纵横，发丝闪着银光。

“曲奇？”孙绪真坐起来朝肩后望去，它正酣然大睡，“当然自由。”

“可它还不是经常要被拴着，也不能独自出门。”

“那这世界上就没有自由了？”

“人生而自由，但又无往不在枷锁之中。”

“又来？《社会契约论》，卢梭。”

“我们认为以下真理是不言而喻的：人人生而平等，造物主赋予他们某些不可转让的权利，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独立宣言》。”

“记忆力不错啊，这是属于历史还是政治的内容？”

“都有涉及。”

“这些话，不是通过详尽的解释就可以使人明白的。感受，去感受它。恩格斯不是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么。”

“以下言论不属于官方回答，仅代表个人见解：我很怀疑伟人们都说过这样或那样的话，不过我倒认为是，哪里没有反抗，哪里就有压迫。”

“看，这就是我愿意和你聊天的原因，”韦伯郑重地说，“你是一个绝佳的谈话对象。”

“但我感觉自由的权利被剥夺了。”

“相反，这是你获得自由的机会。只有在追求自由的道路上，人才会感受到自由，同时也会失去自由。生活就像迷宫，但出口不止一个，重要的是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

“今天好像很喜欢高谈阔论啊，但是，我应该理解这些吗，在我这个年纪？”

“这些话啊，不是假仁假义的说辞。如果现在不再有人相信它，那就需要有人捍卫它。”

“谁？”

“也许是我，也许是你。”

“那将付出代价。”

“我很高兴你清楚这一点。”

“值吗？”

“我们已经讨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