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窃贼

  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内心感触到的转换成语言，重新架构，记录下来，这是母亲曾教我的写作文方式。我也遵循这种写作模式完成了童年、少年和青年的学业生涯，走上工作岗位，偶有触笔依然在母亲为我奠基好的这个小圪蹴里扑腾，联想、触类旁通能力依然滞留在幼儿阶段。好在不辍笔耕，为平淡生活留点痕，弥补我这拙劣的记忆，让回忆有章可循。今天就絮叨絮叨曾为我作出重大贡献，又找我索取汇报的大齿。

      揭开尘封的记忆，牙齿为我少年时代增添美好回忆。每年的春节，喜欢和哥哥们比赛吃核桃，他们总是借助门或者锤子、脚挤压开坚硬的核桃外壳，而我不受场所限制，只需要张开嘴，喀哧一下就可以攻破防线，漏出核桃白白的脑浆，这时我就会开心的笑起来，向他们炫耀我的本领，裂开的两唇露出两排洁白整齐大小适中的牙齿，惹的大板牙哥哥总也不高兴，反击我“俺的也照吃不误，还比你吃的快。”趁我不留意偷偷藏起几个，等我们的吃完了，他就拿出馋我。急得总去告状到母亲那里，最后以我胜诉分得1个。

      我是我们这一辈唯一女孩，处于对我的宠爱，已经满口疮痍的母亲喜欢夸赞我牙口好。只剩一颗半牙齿，还裸露牙床之外的奶奶也会随声附和。这增加了我对自己牙齿的盲目崇拜。每天把他们尊奉为上帝的宠儿，脸可以不洗，但牙齿必须一天两洁，饭后漱口，就这样几十年如一日保护着他们。他们也为我撕咬磨碎各类食物，然后输送到食管和胃部，为身体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突有一晚，右面里侧上齿疼痛难忍，折磨的我一夜未眠，半夜在同学群中求救，他们告诉速决的办法-口含高度白酒5分钟，用这种方法总算帮我熬到天明。躺在牙科医生的治疗床上，我才知道疼痛的牙齿是因为自然生长的俩牙之间缝隙太大，常年堵塞食物导致的。不曾想我口中竟隐藏着这么一个粮食窃贼，这几十年一定没少盗窃我的口粮，他在为我服务同时，却暗地里打着自己如意算盘，不见血慢慢折麽摧残我，可谓是打入我口内部的“特工”。就这一次的疼痛治疗，耗时1个多月，花掉了2千银两。用药、清洗、根管治疗，折腾的心里都有了阴影。每每要去治疗室，口腔就难受。除旧迎新，借助技术植入假体，口腔迎来了新的生命，一切又恢复正常运行。

    隐藏的伤疤渐渐淡出视线，留给的是加倍爱惜牙齿。牙膏换成了无限极美白系列，牙刷3月一更换。时间还真给力，坚持，清除掉了牙里侧时间的沉淀，抗击牙齿的衰老速度，独独最里侧智齿很难清理。又是一个晚上，已经躺床上，感觉嘴里有坚硬的东西，吐出一看，带有断痕的半黑半白牙齿。用舌头舔舐一下口腔，锯齿似的齿尖抗拒任何东西的靠近，因咬合东西，对门牙龈被刺的红肿疼痛。一系列的警示让我明白，他是偷着从我口里溜出来的，他不想再服役，只能以这种方式告别。洞口越来越大，每天只要有食物进出，总得先把他喂足，特别喜欢肉食之类，来者不拒。只要他吃不饱，一粒粮食也别想溜走。他卷走粮食，反过来用我供养他的东西伤害我。家里备了服务于他的工具—牙签，饭后饭中必须为他清理战场。老公建议再看一次牙医，斩草除根，因上次心理阴影挥之不去，只能这样放纵他，让他继续窃取我的口粮，摧残我的身体。